却是真的。 山匪要来的消息刚刚传出,定国侯和阿宣姑娘就都失踪了,方文水看得明明白白,如今的梁州城,已经成了弃子! 可梁州是他的故乡,他总是不甘心。 “不能开城门……咳咳……不能咳咳!” 方文水努力张嘴,沙哑的嗓子里再也发不出声。 就在喧闹的沸反盈天声里,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别吵别吵!阿宣姑娘来了!” 几个月以来,梁州城已经习惯了在街头见到朱暄和她的“丫鬟”小队,她们每隔几日,总会恰好好处地出现在需要救助的人家里,送银送粮。 久而久之,阿宣姑娘成了慈善的代名词,城里甚至有人照着她的形象铸起石雕,供在娘娘庙里让人景仰。 看到熟悉的白衣面纱人影,人群骤然平息了不少。 稚嫩的童声高声道:“诸位请安静片刻,阿宣姑娘有话要说。” 朱暄站在马车辕上——这是她能找到最高的东西——清了清嗓子。 “诸位——” 她还没说下半句,人群此时很静,不知谁尖声道: “这个时候到城门来,还坐了马车……阿宣姑娘不会也想出城跑路吧?!” 这话登时点燃一片怒火。 “什么?!她能出城,凭什么我们不能!” “是啊是啊!快开门!放我们出去!谁要留在城里等死!定国侯的女人是命,我们的就不是命吗?!” 百姓的愤怒来得快且高涨。 这情形,倒像是有人刻意挑起情绪,方文水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扫到一个面相尖酸的妇人,几次说怪话都有她参与。 此人有古怪。 方文水面色沉静,只静静看着。 就在第二轮喧闹马上掀起时,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白衣白纱的身影竟是飘然而起,直飞向十丈高的城楼! 百姓齐齐惊呼出声。 “她会飞!” 朱暄站在城墙上,再次高声开口:“诸位——” 站得高,气势自然足,这次总算没人打断。 “——梁山寨要攻城,诸位都已知道了,梁山寨攻城后要对百姓劫掠杀虐,诸位也都知晓了!” 这话一出,便是把梁州百姓最大的恐慌砸实了,人群瞬间响起一片窃窃私语:“……那可怎么办?” “所以说应该开城门快跑啊……” 朱暄:“但是!此刻万万不能开城门,并非要把诸位留下送死!” 朱暄向着北方一抬手:“倘若梁山离城二百里,我很乐意大开城门先送百姓逃离,甚至可以派兵护送——可是很不幸,梁山寨的老巢距离我们北城门,只有八十里!” “八十里意味着,就在我们说话的当口,山匪已经快马加鞭沿路列阵,堵死了所有出城的道路!” “对不住各位——眼下逃跑早已来不及了。” 城墙距地面足有十丈高,她的声音在风中飘忽,幽幽传入每个人耳中。 人群陷入完全的死寂。 朱暄陡然拔高音量:“但是!我们为何要逃?” “这梁州城是你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这城墙上的一砖一土都是你们亲手建造!山匪要夺你们的城池,抢你们的粮食,杀你们的妻儿,你们当真想要逃吗?!” 有老人颤声:“老朽一辈子没离开过梁州,死也要死在梁州……” 这话登时引起小片赞同,多数都是老人。 他的孙儿无奈叹气:“爷爷,我也不想走,能活着谁想死呀!” 朱暄对年轻男子怒目而视:“梁州的城墙有十丈高,足以抵挡千军万马,谁说留下就会死?!” 男子不忿:“……上回梁山寨也是没费力就进城了啊。” 朱暄:“那是因为,上回,我和侯爷还没来!” 如此狂言! 方文水唇齿间吐出无声的两个字。 假的。 这对鸳鸯,两个都是假的。 整个梁州城都被她的小恩小惠骗了,想必石主簿也拿了他们的好处——尽管方文水十分不乐意如此揣测自己的同僚,可最开始他满腹狐疑借酒浇愁的时候,不正是石主簿劝他不要多想么!——才会相信她的鬼话,要伙同他们一起造反。 而自己发现得太晚,已经来不及了。 正在此时,忽听一阵箭声呼啸,直冲城墙而去!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