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他凝视着齐洛久违的面孔,尽管胸口已经紧到窒息,思绪正像盛夏喧嚣的雷闪一般交织争鸣,脸上却终究没有透露半分痕迹。 “……长官,” 他抽动了下嘴角,发际的水滴经过面颊落到对方的白手套上,紧接着他挤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笑来,“别打了,脏了您的手我会心疼。” 俊流半睁着眼的表情与其说是漠然,在对方看来更像是一种失去自尊,死皮赖脸的麻木。那只手已经压迫到他两腮的淤青,疼痛好像进一步证实了眼前人的真实性,见到日夜挂念的人神采奕奕地发着脾气,俊流的心中甚至升起了一股欣喜。 而这个昔日的飞行员握紧了拳头,说不出一句话。在他眼中燃烧着的,是俊流从来不曾见过的盛怒。 2 全封闭的高速路两旁,三米多高的隔声墙遮挡了全部的视线。虽然被称作隔声墙,上面却爬满了长期通电的高压电网,为了阻止翻越的可能,靠近墙身的一百米之内都是禁区,没有留下多少可供消遣的风景。漫长的水泥通道粗野专横地拦腰插入地平线之中,锈黑的路灯像枯瘦的碑林,搞不清白天黑夜地明灭着。 这里是三区通高速路。由于是连接中心区和外层区的最快捷径,全程都受到武装部队监管。除了政府与军队的官员,只有维护治安的监察官可以得到通行许可,但事实上却几乎只有他们在使用。齐洛每个星期都要在这条路上来回一两次,单程花费三个半小时,这是顺利通过四道关卡所用的时间,若路遇巡逻兵要求检查的时候,还会耽误得更久。 通常在这漫长而乏味的旅途中,齐洛会闭上眼睛浅昧一会儿。自从升任至监察长之后,他的正常睡眠时间就遭到一再压缩。特别是最近,丘堡黑市的案子已经成为数个夜晚的主题,挖掘晦暗繁琐的线索,与最阴险狡诈的嫌疑犯们周旋就足够耗尽精力,在这唯一可以放松的机会他却睡意全无,视线僵直地定格在窗外。 带伤病的犯人有权利在正式服刑前得到治疗。他将俊流安排住进郊外的军属医院后,虽然立刻接到同事的催促,要求赶往中心区参与一桩案件的进展,齐洛仍旧抽出些许时间去了收留他的病房。他本不想多此一举,但毕竟打了他,重重两下,心不免放不到实处。 “小洛,……我好高兴又见到你。”俊流在他走出房门时说,气息像是在笑。 我好高兴…… 虚伪! 齐洛的手不觉紧紧扣住车座椅的皮外套,牙齿焦躁地咬着左手指的骨节,眼前无休止的单调景色助长着负面情绪的疯长。 虚伪残忍的人!欺瞒世人的戏码还没演腻么,到现在还在用这假惺惺的笑来敷衍一切,以为我会原谅你吗?! 无数讨伐和责难的说辞在他脑海里争先恐后地发言,吵嚷声乱作一团。俊流的不屑态度似乎在嘲笑他的情绪化和不得要领。他决定在下次见面的时候,必须停止所有侥幸的幻想,不留给对方丝毫喘息的机会,直到俊流无路可逃,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所有的疑问。 想到这里,他暂时放过了被折磨得神经过敏的自己,绷紧的肌肉渐渐放松,指甲所刺痛的手心也舒展开来。齐洛深吸了口气,不由地望向布满厚重云层的天空,一只杂色羽毛的鸽子扑零着翅膀落在路灯上,很快便被疾驰的车甩在了视线之外。在达鲁非,也只有不起眼的它们能自由穿梭任何地方。 心中突然涌起一抹寂静无息的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