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先摔下来的时候是摔边上草丛了吗?” 石闯插嘴:“怎么了?” “给我递根吸管,”黎涓下巴指了指石闯那侧的床头柜,边接过边说,“医生说他这伤受得巧,最开始的着力点应该是软的,可能是摔泥地上有了缓冲,后面滚到路上撞得也不会太严重。而且脑袋居然也没怎么撞地上,说你自我防护意识还是挺好的。” 祁钦有些愣神。 他并没有做医生说的任何一件事。 几人待到天黑才走,黎涓一步叁回头,被石闯抵着后背才出去,出了门还在争今晚谁来医院陪床,石闯让她别想了回去看店,黎涓说他哪有女人心细会照顾人。两人声太大,被巡查的护士发现,做了思想教育才终于闭嘴,双双逃之夭夭。 江谒落在后头,叮嘱——也像警告祁钦,好好躺着,他去帮他请假,落下的课他之后来补。祁钦要说什么谢的话,江谒已经打着哈欠出门去了。 病房重归宁静,祁钦浮躁的心绪终于慢慢平和下来。 他其实不大喜欢人太多太嘈杂,但他同时眷恋有朋友在身边陪伴。 像是这几天里,他已经快速习惯生活里多出个人,他可以不用看见她,只要能感觉到人就在旁边,就会感到奇异的安定。 而她口口声声满是威胁,说是要杀他,这回却是救他的那个。 “07331……”他再一次轻声叫她。 并没有响起预料中的回答。 祁钦试图想起她平时是怎么回应自己的,忽而惊觉,他并不怎么主动找她。 往往是她饿了,困了,或是想找人玩,找人说话了,才会时不时想起来招惹他。 鬼会再死一次吗? 她不见了吗? 无名的燥火很快聚集到喉咙、心脏,刚被友人润过的地方重新变得干涸,龟裂后露出骇人的疮疤。 那里该是个永远填不满的窟窿,隐秘的缺口藏在无人知晓的地方,那是伴随着出生就永久存在的烙印,贪婪地汲取着一切情感,又如同不曾存在过一般引向缺口,一去不返。 嘴唇是真的太干了。 茶水放凉却忘了喝,祁钦有些艰难地伸出手,身体被牵引着抽痛起来,等终于勉强触碰到杯壁,却再也无法更进一步。 祁钦眉头紧紧地皱起,后背生出了冷汗,手一用力,呼的一声,水杯却突然滑了出去,溅出的水洒到手上,激起些微的凉。 祁钦闭了闭眼,舌尖失力地扫过唇缝。 预计中的哐当声并没有响起,取而代之是他从醒来、就一直等到现在的声音。 “欸欸!” 她像是手忙脚乱地捞回了水杯,嗵的一声把它放回床头柜上,尔后床边凹陷下去一块,那人自然地向他喋喋不休地念叨起来。 “怎么换病房了,我找了好久!” “要喝水么,我来我来,你留点力气养伤吧!” “水都凉了,等等我给你重新倒……” 说着,声音挪到了另一边去。 祁钦在听见那声低呼时就蓦然睁开了眼,天花板上落下的灯光终于得以钻进那双总是半掩的瞳孔。 他始终凝视着声音来处,在女孩不住的声音里,终于慢慢扬唇。 他当然依旧看不见她的身形,只瞧见空气。 可他显然已经眷恋起这片空气来。 在这一刻,无处不在的空气仿若代替食物、水源、药液,彻彻底底地、成为他最需要的养分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