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毫不在乎,夹在散落的箱笼之中,泰然自若。 只有当她不放心,怕他磕碰到哪里,翻身压住他时,才露出些许窘迫的神色。 如今那位贵人,已经无需她领着坐车——他会选择骑马。 正想得出神。 却不料,车厢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马车猛地刹停了。 一支羽箭携着呼啸的风声,穿透车壁,擦过降香的耳朵,钉在她面前——力若千钧! “砰”地一声,冯文邈的手没抓稳,重重地摔了下来。 “什么人?”他下意识地就要掀起车帘向外看。 降香反应比他更快,一把摁住他,迫使他头朝下地趴下:“冯郎君,小心!就趴在此处,不要乱动!” 说话间,另一支羽箭又射了进来,正飞过冯文邈头顶,削去他发髻顶上薄薄一层头发。 若降香未及时阻拦,就要穿过他的喉咙! 冯文邈吓得直冒冷汗,哪里还敢有异议,只知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我出去看看。”降香从随身的包袱里抽出一把雪亮的长刀,翻身出了马车。 刀是缬草他们送的,是庆贺她成为怀王妃的礼物。 她也不知为何,非要带着这把刀走,此刻却恰好能派上用场。 车外是几十名蒙面的黑衣人。 冯文邈的车夫已经被砍去了头颅,无头的身子栽倒在车辕上。拉车的马,也被乱刀戳成了血窟窿。 冯家的家丁,以及车队里原先混着的,要杀降香的杀手,纷纷下车,与黑衣人打作一团。 降香加入战局后,刚走过几招,便探清了黑衣人的底。他们是冲着杀人来的,不顾自己的死活,只管往别人身上招呼,招招致命;人多势众,武器也都是开了刃的刀戟。而冯家家丁却只有棍棒,还要顾及车中手无缚鸡之力的主人,根本无法招架。 见杀手渐渐逼近冯文邈的马车,降香在空中腾挪几下,举起长刀,一边格开草丛里射来的冷箭,一边击退最前的几位。刀身在空中舞出残影,刀刃见了红。 杀手有的伤到了肩膀,有的伤到了大腿,伤口又长又深,皆使他们暂时失去了再战的能力。 疼痛之下,只能捂着伤口,慢慢后撤。 趁着黑衣杀手们负伤的空档,她找到一匹幸存的马儿,隔断马缰,把它套在冯文邈的车上。 又从身旁抓来一名家丁,冷静地吩咐他:“你会不会驾车?驾车带着你们郎君走!” 车中的冯文邈听见,急忙钻出身子,试探地踩在车架上:“不不不!金娘子,我驾车,你随我走,不要在此处流连!让他们在此处对抗!” 对降香说完,提高了声音,扯着嗓子吩咐下人:“冯家人听我号令,全力死战,给我拖住他们!” 杀手见车里的人冒了头,又是个文弱书生,便扭转势头,留下几人拖住降香,余人全向冯文邈涌去。 降香的反应却比他们更快,一个闪身,就把冯文邈塞回了车厢里。 只有离他近的几人,手上挥舞的砍刀,堪堪碰到了他的衣裳,把金贵的锦袍划开了几道大口子。 见冯文邈安全了,降香又一脚踢开车辕上碍事的尸体,翻身上马——拉住马缰,手掌清脆地拍在马臀上,随着一声叱喝,“驾!”,马儿便在山林里飞驰起来。 身后飞来的冷箭,脚底草丛里的绊马索,全被她悉数避过。 远远地甩在身后。 马车在山道上急行,早驶出了林子。 坐在车夫位置的人,变成了冯文邈。 他被刀剑削去一层的发髻,凌乱散开在风中。杀手刀上沾染的血迹,蹭到了他的衣裳上,衣裳上划破的地方灌了风,四处鼓囊着,看上去狼狈至极,全没了平日的温雅风度。 所幸,有降香相护,他不仅性命无虞,身上更是找不到一丝伤口。否则,他这种从不与人争斗,细皮嫩肉的文士,恐怕要又痛又怕,以至于站也站不稳当了。 他抖着手,哆嗦地把住缰绳,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快一些,再快一些。 逃出了林子,冯文邈便强要降香进车厢里,由他来驾车。 降香便随他去。 杀手方才钉在车壁上的羽箭,就插在她眼前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