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也没有什么对温从蕙的偏见。 可这番直言直语,落在温从蕙的耳朵里,却全是不善。 这人为何非要提到怀王?是反击,还是故意炫耀? 粗鄙村妇也敢狡辩? 还说什么乌梅汤?谁知道这乌梅汤里又加了什么?有没有脏东西? 她越想越气,不禁冷笑出声:“王妃要折辱我,直说就是了,何必夹枪带棒?” “搬出怀王来压我?你也配?你明明知道他的腿是如何伤的,还敢拿他的腿说事?若不是你害他,依他的身手,何至于连长公主的府兵,都能又伤了他的腿?” 越说,越口不择言,来时端着的贵女风度,全抛到了脑后去。 降香却来不及计较她的不敬。 她满耳都是温从蕙最后的那句话——长公主的府兵,伤了怀王的腿。 “你说,怀王的腿……是怎么伤的?”她尽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但还是免不了微微颤抖,垂在身侧的手指,也随着声音而发抖。 温从蕙又冷笑:“你不知道?呵呵,这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当这个王妃?” “那我便好心告诉你——禁军千牛卫右将军,清点京畿道军田时,与长公主的家臣起了冲突。长公主得知消息后说,家臣被千牛卫抓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带兵冲击军田旁驻守的骁卫,要他们替千牛卫右将军偿命,怀王前去解围,被长公主的府兵伤了腿。” “他们、他们已经到这般地步了吗?”可长公主还常来王府走动的。降香难以接受。 她虽是杀手出身,清楚贵人之间,关系微妙,即便是仇家,也还有千丝万缕复杂的联系。但她毕竟没有身在其中,弄不懂为何他们明明撕破了脸,还仍能像家人一般,常常走动。 这才有此一问。 温从蕙:“你当真是不配站在怀王身边!竟连长公主的目的都不知道!她先以租借的方式,从京畿道的折冲府手下,弄来他们不愿耕种的军田,当时怀王身患腿疾,从禁军之中退下来,给了长公主可乘之机,让她染指了军田,租借变购买,购买变侵吞……最后用夺来的田地,种她自己的粮草!怀王重掌禁军后,便要多费力气让她还回去!她的那个家臣,只不过是个幌子,是她仗着粮丰马壮,向怀王要田地!” 她越说,越发理直气壮,义愤填膺。 但她这番话,也是从她父亲那里偷听来的,如今仗着降香不知道,学舌给她听,当然,也是证明自己的实力! “这、这样吗……”降香本想摆出王妃的架子,将温从蕙挡回去,出口却只剩一句嗫喏。 她也有很多想问的。她想问:你说怀王的腿是公主府卫伤的,是怎么伤的呢?是和太多人搏斗,混乱中受了伤?还是被人故意击中?还是别的什么? 可是他说他只是劳累过度才激发余毒。他说他还能走。他说他腿没坏。 都是他自己说的。 可是我去看他他揪着被子不让我看。 又都怪我了。 怪我叫谢承思中毒。 怪我叫他多费力气。怪我叫他又伤了腿。 我给他下毒是因为我效力于长公主。又不是我要害他。 为什么要怪我? 不怪我。不怪我不怪我不怪我! 怪我怪我怪我都怪我…… 温从蕙见降香声气不足,身子也渐渐佝偻了下去,心气顺了不少。 这才对!她这等鄙陋之人,有了王妃的名号,就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山鸡就是山鸡,披了一身华丽的皮,就真当自己了不起了? 她就该是畏缩小心,懦弱胆怯的,怎么配得上怀王? 于是,温从蕙又找回了贵女的姿态,高高在上,语带施舍:“你既担不起王妃之责,为何不退位让贤?我温家能为怀王助力良多,而我若为怀王妇,也自然会比你更称职。是,现在怀王是被你迷花了眼,可他这样的人,最终还是要考虑自己的大业。你能为他带来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 从温从蕙来时,降香一直都没有想起,要问温从蕙的目的。 此刻她倒是自己说了出来。 可降香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的双手不知何时移到了小腹上,轻轻地抚摸着。 那里有个孩子,孩子在一天天地长大,长得鼓鼓的,撑得肚子也鼓鼓的。孩子比原先腰上的软肉,摸上去要硬。 “我累了。”她听见自己说,“温女郎请回吧,恕我不能远送。” 降香看着温从蕙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外。 她的手仍然没有从小腹上移下来。 大家都怪我。 但我还有你。 希望你不要怪我。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