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名常侍,谢承思曾在长公主的筵席上见过。正是他带着鹦鹉,为降香大闹的那一回。 二人亲亲密密,黏黏糊糊地抱作一团,好似连体婴。 谢承思本以为,自己的这位姑母。好歹要流连一阵子,却没成想,时间还不过半年,长公主便又有了新欢。 这三人在来时的路上,就暗暗地较劲,现在看见了更多的对手,眼里更是像是瞪出了火。 一人先拈起蜜饯,喂长公主咽下。 便定有一另人端着牛乳,哺到长公主唇边。 到后来,不知是谁先开的头,他们找谢承思要了伶官的舞衣,学着伶官的样子,也下场献艺。 若放在几月前,谢承思见着这奇怪的场景,怎么都要阴阳怪气地揶揄两句。 长公主在他府中这样目中无人,真当自己是热心体贴的慈爱姑母? 他们是势同水火。 然四下里无一外人,她竟还要仗着长辈身份,大耍威风? 可如今谢承思却自顾不暇。 早没了曾经那种假作疯癫,揪着旁人乱呛声的兴致。 除了嗯嗯啊啊地接下长公主抛给他的问题,整场筵席上,一直心不在焉地沉默着。 指节藏在宽大的袖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膝头。 高玄弼好几次偷偷扯他,要同他讲小话,他都无动于衷。 谢承思不愿与长公主斗法,不代表长公主没这个兴致。 她推开少年人唇舌间渡来的酒,转向谢承思: “二郎,听闻你前些日子里纳了名女子。怎的今日没见?” 谢承思:“她身子不适。” 他回绝地极不客气,一点情面也不给长公主留。 长公主可不会看他的眼色,依旧随心所欲地追道:“听闻她是你那位贴身侍女?还是从我府中出来的?” 明知故问。 连一旁作陪的高玄弼,都感受到她的不善,要在心里腹诽。 谢承思却突然改了主意,松口道:“是。姑母是要见她?” “见也见得。只是她实在病弱,不能见风。姑母若真想见人,需随我来。不知姑母肯不肯屈尊?” 长公主见好就收,退让一步:“二郎这说得是什么话?我岂是那种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她是病人,自然要我去就她。” * 长公主来到东跨院时,蒋神医正在为降香诊病。 谢承思陪在她身边,高玄弼为表示对长公主的敬重,稍稍落后他们半步。 一旁伺候的是内监总管成素——每次公主来拜访,谢承思都点成大总管,要他亲身侍奉。 从谢承思发现,降香只对他胡言乱语起,他就强逼蒋神医,每日都要为她看诊。 现在便是诊病的时刻。 降香余光瞟到长公主的身影,拉着蒋神医站起来,畏畏缩缩地行礼。 ——显然认得人。 谢承思伸出一只手搭在她肩上。他所触之处,像是挨着冰雪,使半边身子都僵得冻住了。 不过,她也并没有僵多久。 因为下一刻,谢承思一把将她按回去,唯余蒋神医一人站着了。 “傻站着干什么?既然病了,就给我老老实实坐着。”他漫不经心地说。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