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十分善解人意。 她点点头,又伸手比划起来,一边比划,一边道歉:原是我的疏忽,请允我服侍娘子沐浴。 降香大概看懂了她的意思。 还未及做出反应,便被拉进了屏风后的浴房。 往常都是她伺候谢承思沐浴,此刻是第一次被人伺候。 绢布沾了水,轻轻柔柔地擦洗着降香全身。 她前夜投河自戕,河底尽是些棱角锋利的石头,磕碰在身上,难免要刮出伤痕。 有些伤处只是青紫,有些伤处的皮肉,却已经掀了起来。 可哑女精心地护着这些地方,不让它们沾到一滴水。 避免扯痛了降香。 当真是训练有素。 降香不禁要比对自身。 结论是险胜——相比她服侍谢承思时的情状,哑女还是略输一筹。 沐浴后,哑女为降香穿上先前选好的衣裳,又引着她走到院子里。 让她透透风。 夜里钉住窗户的钉子,不知何时已被拆了下来。 门边六扇的梨花窗只掩了一半,窗边的金桂上,缀满了细碎的嫩黄小花,扑簌之间,将香气幽幽地送进房中。 降香却顾不上欣赏。 她目之所及,是院内院外重重的把守。这些人,和服侍她的这名哑女一样,全是生面孔。 身为怀王心腹,府中卫士,她不说能叫上所有人的名字,至少脸都是熟悉的。 见着每一位,都能说出他隶属哪处,受谁管辖。 可现在,她在院子里转了足足有五圈,仍然谁也不认得。就算她身手再好,也无法单枪匹马地从人群之中闯出去。 降香清楚地意识到,她出不去了。 “殿下会来吗?”她又回到了哑女身边。 哑女摇摇头,意思是不知道。 “你能帮我递个话吗?” 哑女依然摇头。 其后五日,每日降香都要问哑女同样的话: “殿下还会来吗?” 得到的也是同样的回答。 直到第六日。 谢承思不请自来。 先前没有任何预兆。 正逢着降香坐在院子里发呆。 降香乍一见着他,不由得要发怔。 ——他的双腿看上去已经完全恢复了。 常坐的素舆,那晚的拐杖,全消失无踪。 他大步流星地走来,衣袍随之摆动。 撒花绫裤扎在鹿皮靴里,在袍角下摆交错之间,若隐若现,使一双长腿,显得矫健而有力。似乎中毒的这几年,看上去并不存在。 然而降香最知道这种毒——时间这么长,毒性早就深入他的双腿,看上去只是看上去罢了。 她也终于记起,谢承思的个子,原来是很高的。 高到她必须要仰头望,才能看清他的脸。 她好像不认识他了。 她有多久没见他走路了? 降香在心里掰着指头数数。 数数能分散一些精力,减去一些陌生的无措。 究竟是陌生所致的无措,心虚所致的无措,还是愧疚所致的无措? 她分辨不清楚,也不想分辨。 确切地说,她根本不愿探究这份无措的来源。 谢承思对降香的态度,似乎同那天夜里一样平和:“愣着干嘛?进去啊。” 降香低下了头,随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