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是公主府的下人,看样貌衣着,或许是颇得重视。 抑或许是,长公主专门养来,送予席间诸人寻欢用的。 尖尖的小脸,纤细的身形;嫩绿的衫,鹅黄的裙,用料做工皆考究。更别提头上簪的金钗,腕间叮当作响的玉环,以及腰上系着的,压裙的佩。 别说一般的官家女郎比不上,甚至像是公主府中的副女郎了。 但谢承思偏偏不买账。 降香不在,谁侍奉他都不满意,总有各种各样的挑剔,落在旁人眼中,就是刁难。 那婢女被他臊得满脸通红,眼里蓄上了泪。 弱柳扶风,楚楚动人 可这并没激起谢承思的怜香惜玉之心,反使他更加不虞:“我的鸟儿饿着肚子都没哭,你倒先哭起来了?看到前面那盘点心了吗,整盘端来给我。” 点心到了面前,谢承思拈起一块,掰成小块,当真喂进给了臂上停着的鹦鹉。 一边喂,一边同身旁的公主闲话:“姑母,不是侄儿冒昧,实在是你府中这些人,全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下人是伺候人的,怎么养得这般娇滴滴。” 装傻充楞,不解风情,假作对此女的用处,一无所知。 长公主纵容他,慈爱地笑:“好,好,姑母知道错了,二郎说得都对。姑母给二郎换个人来。” 谢承思:“这还差不多。” 正当此时,有位唇红齿白的粉面内监,匆匆地跑来。 胳膊弯里抱着一柄拂尘,洁白的尾巴毛,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一荡一荡。 他也不行礼,只将红艳艳的嘴唇,凑到长公主耳边,缠绵悱恻地说了几句。 逗得长公主以袖掩面,咯咯地笑。 谢承思离得近,看得也清。直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还没完。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知道皇帝来了!我立刻叫人去迎。”长公主刮了刮那内监的鼻子,语带宠溺,“怎么叫你来通报了?” 引得那少年内监恃宠生骄,将头往长公主的怀里拱去:“我想殿下了,便来了!” “哎呦呦,真是个不听话的小家伙!”长公主又忍不住笑起来。 一阵“心肝、宝贝、好人”的乱叫。 谢承思见状,伸出二指,一把捏住了臂上鹦鹉的喙。这些东西,它可不能学。 瞎学一气,好好的小鸟,也容易学坏。 终于闹够了,长公主扶了扶髻旁歪了的几只簪子,清清嗓子,朗声对着席间宾客,宣布了天子驾临的消息。 皇帝来得很快。 舆车到时,所有人齐齐下拜,山呼万岁。 皇帝从高高的御辇走下来,背着手,笑容满面:“诸位且平身。” “幼明为吾家二郎办筵,朕身为二郎的父亲,自然要来看看。不知幼明,欢迎不欢迎?” 幼明是长公主的闺名,如今也没多少人能叫了。 “欢迎,当然欢迎,陛下赏光前来,是我公主府的荣幸,当真蓬荜生辉!”长公主也笑,热情地起身去迎。 “阿耶!阿耶坐我这里!”谢承思不良于行,只能伸长了脖子,急切地招手呼唤。 他手上停着的鹦鹉,也识情识趣地跟着呼唤:“阿耶!阿耶坐我这里!阿耶!阿耶坐我这里!”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