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了,然而面色依旧带着几分不豫,直到絮雨将他送到榻前,又和杨在恩一道服侍他就寝,他仍是眉头紧锁,忽然道:“你们都出去。” “嫮儿留下。” 杨在恩便知皇帝是有话单独要和公主说,急忙应是,带着剩余人一道退了出去。 “阿耶有话,但说无妨。”絮雨站在皇帝面前,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半晌又不发声,轻声道。 “裴冀今夜为他侄儿向朕提的事,你如何想?”皇帝终于发问。 “阿耶何妨考虑。”絮雨应。 皇帝大约没料到女儿应得如此之快,起初一怔,接着,面上再次露出不快之色:“裴冀是裴冀,裴二是裴二!嫮儿你难道连这也分不清楚?” “阿耶,你这回叫裴二去清肃陈思达余党,自然是出于他身份的考虑,看中他对昔日神虎军散在各处的旧部的号召力,叫他去,事半功倍,这没有错。但阿耶你又派袁值充监军使!阿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还是那句话,你这样对他,如何能叫他真正效忠朝廷,臣服于阿耶你?” 皇帝噎了一下:“阿耶自有考虑,你不必管!” “阿耶,你撤了监视他的人吧!” 絮雨沉默了一下,忽然说道。 “你不是想要一把收他的刀鞘吗?何妨就由我来做阿耶的刀鞘。” 皇帝用吃惊的目光望了她片刻,才终于好似反应了过来。 “你是叫阿耶将你赐婚给他,以示阿耶对他的信任和恩泽?”皇帝双眉立刻紧皱,紧跟着便是摇头。 “嫮儿!是你朕唯一的女儿!裴二他就算再如何能干,将来再如何能做国之重器,在阿耶这里,十个他也是比不上你!” 皇帝顿了一下,想起从前那夜在城东郊野乱葬岗里的一番对话,目光变得愈发阴沉起来。 “阿耶实话和你说吧,阿耶曾经早早就给过他机会了!阿耶曾亲口问他,能不能守护你的一生,你猜他是如何答复的?他竟然不应!” “阿耶凭什么把你嫁给一个连口头许诺都不肯给的男子?就因他那伯父来求婚,便将你赐婚给他,好叫他往后轻看于你,以为我皇家择婿,非他不可?” 皇帝越想越气。 “阿耶知道你喜欢此人,那又如何?你莫犯糊涂!天下的好儿郎多的是!朕看那个兰泰就很不错!至于裴二,他可以不忠于朕,只要他没有做出对我朝不利的举动,不犯事,朕什么都可以忍,何至于要将你强嫁给他收买他心!” “此事你不用多想了!”皇帝重重拂了一下手,斩钉截铁地道。 比起此刻情绪激动的皇帝,絮雨反倒显得极为沉静。 “阿耶,女儿确实喜欢裴二,愿意和他共度一生,这一点,女儿并不否认。但阿耶若以为女儿是因今夜裴冀到来而仓促做出如此决定,那便错了。” 她迎上皇帝投来的两道惊疑目光。 “他为何对阿耶心存芥蒂,阿耶你又为何总是防备着他,个中内情,阿耶你想必比我更是清楚。我又何尝不知,我在当中,未必就能起到多大作用。但当日,从我告诉阿耶,我想好了愿意回朝做公主的那一刻起,我便已做好身为公主当承担的一切的准备。” “我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想做什么,我非常清楚。我愿意给裴郎君一个机会,因这也如同是给我自己机会。我只恳求阿耶,答应我一件事,等到到了阿耶认为合适的那一天,一定要为裴大将军和八百烈士追功,还他们以配得的身后之名,令他们的子嗣后裔老有所养,少有所依,在天下人面前昂首挺胸,因逝去之人的功业而骄傲。” “那不是阿耶你施下的天恩,那是朝廷,是阿耶你欠他们的!” 她说完,向着坐在床榻上的皇帝跪了下去,叩首。 皇帝定定地看着郑重跪拜在自己脚前的女儿,慢慢地,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球,在静默了片刻后,面上露出了迟疑不定的神色。 “嫮儿,你——” 他顿了一下,神情里依旧透着不甘,“你自己也是看到的!那姓裴的小子又臭又硬!你叫朕就这样答应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