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敏的确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不到一岁,便能说话,三岁时,就能背诵诗词......然而他也只活到了三岁。 聂岚将姚恪送出京都之后,弗一到宫门,便看见等在那里的聂远录。 “太后娘娘去了哪里?”聂远录示意奶妈把孩子抱过来,“王上啼哭不止,四处找您。” 聂岚把夏敏抱在怀里,碰一碰婴儿娇嫩的面颊,“我去了哪里,丞相不知道吗?” “你以为你把他送走,我便找不到了吗?” 聂岚神色平静,“哀家知道丞相手眼通天,只是先王所托,不敢违背。若不能保他性命,哀家便只能一死以告先帝在天之灵了。” “太后在威胁臣?”聂远录嗤笑一声。 “怎会呢?只是哀家素来对丞相坦诚,心里话罢......”她话音未落,聂远录忽然转身用力掐着了她的脖子,“你就那么爱他,连他姘头也要去救?” “丞相大人......”周围的宫人惊呼起来,跪了一地,却没有一个敢上前。 她看着聂远录近在咫尺的脸,忽然感到没由来的恶心,“哥哥亲自替我挑的良婿,我怎敢不敬爱有加呢?” 聂远录恶狠狠地看着她,手上力气极大。怀里的孩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大哭起来,聂远录把她往后一掼,总算松开了她,“罪人姚恪,今日午时已经在东市问斩,娘娘不是要告慰先帝吗?现在可以了。” 聂岚跌坐在地上,宫人上前扶起她。 “送太后回去。”聂远录冷冷地看着她,“太后病了,无事便不用出来了。” 聂远录把她软禁起来,倒还是让人隔个几日将夏敏送去她宫中见一见。 她看着这个孩子一点点长大,会爬,会走,牙牙学语,奶声奶气地叫她母后,也会悄悄告诉她,今日的书没念好,被太傅责骂了。 那是她被幽禁三年里唯一的慰藉,然而那个孩子却死在了寒冷的冬日。 那天原本是夏敏来见她的日子,却迟迟不见他来,差了人去问,说是王上功课繁重,今日不能来了。 她等了,一天,两天,始终没有来,第二天日落的时候,宫里响起了丧钟的声音。 她执着一把剪刀,尖端刺着自己的脖颈才冲出了被禁锢三年的宫殿,她赶到夏敏的寝殿,他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却没有呼吸了。 聂岚把夏敏抱在怀里,她拿来了自己给他新做的棉衣,想给他换上,可他的手臂为什么那样僵。 聂远录让追赶聂岚而来的侍卫们退下,宫人也都走了。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他们。 “孩子已经死了。”聂远录看着她不住地颤抖,上前想要按一按她的肩膀。 “你杀了他!”聂岚一把推开他的手臂,指着聂远录道,“他只有三岁,你为什么容不下他?” “他是染风寒而死,你若不信......” “我知道是你。”聂岚咬着牙,“你杀了你娘,杀了兄弟,杀了王上,杀了我的孩子……你手上沾了多少血,为了权势你还有什么做不出......还有哥哥,也是你杀的,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聂远录上前抱住她的肩膀,“岚岚.....” “我不是!”聂岚用力咬住他的手臂,知道血腥气在嘴里散开,这么多年,她的心里第一次涌出恨意,“我不是聂岚......” 她真的病了,像残败的花,很快地消瘦下去。聂岚想她大概要死了,她觉得这样很好,她可以解脱了,但她又开始害怕,她不知道轮回里走一遭,下辈子又会遇上什么人,会不会比这辈子更令人难受? 太医日日守在她床前,可她是心病,华佗转世也救不好,只能用参汤勉强吊着性命。太医救不好她,聂远录又另找了许多的人来看她,尼姑,道士,和尚…… 她听说聂远录想请禄存星君帮忙,却未能如愿。聂岚又想起夏启,他连夜赶往常右山,又是否得偿所愿?姚恪呢?他又在哪里? 有一天她醒来,也许是下午,或者晚上,她病得太久,眼睛有些不好用了。模模糊糊中她看见外面站了个人,“是谁?” “娘娘,是王上给您请的大夫。”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