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年纪小,谁知道娃都生了……” “之前那小金哥,两个人也没说是两口子,看着也不是什么亲戚…… 这年轻小媳妇,孩子都不要,和男人……” 遗光没听见那些碎语,轻轻的托着成希,借地板缝隙漏进的一丝微光端详他睡着的小脸。 记忆里那孩子的下巴,嘟嘟的像个元宝,小凤说是福气的面相。 她放下手,有些黯然。 斜下里伸出个胳膊,滚烫的贴到她手腕,她一吓,对上周大巨谄笑的脸,那双眼睛若有似无的瞟着她的胸口,眼神奇异的热烈。 “俺儿吃的真好。” 他伸手揉了几把娃娃的脸蛋,遗光觉得恶心,退了退,正想提醒他别弄醒孩子,却见他凑近 “俺都听到了,你还有奶呢就跟那穷鬼跑出来…… 还不如……” 还不如什么没说出来,周大巨面色突变,捂着屁股,像坐了炮仗一样从草垛上弹起来 “哎呦……” 呻吟还没出口,一只手便狠狠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大少爷…… 径可不能叫啊!引来了鬼子,俺们都得死!” 耳边笑意啷当, 小赵…… 这小兔崽子,周大巨回头, 还是一张稚嫩的脸,捂着他嘴巴的手乌黑,看着他的眼睛也乌黑。 可在黑窖子里,这黑小子的黑眼却野的像头狼。 他想起来,这是双拿枪的,能杀人的手 周大巨头一次对着这小叫花生出了惧意,呜呜的摇着头,像咬了骨头发不出声音的狗, “中?” 他懒洋洋的问, 点点头,又嘻笑着提醒 “恁可记着啦!” 周大巨忍怒重重点了几下头,那手一撤,他便一蹦几步远,手指着小赵 “是不是你刺了我屁股?” 这半大小子耸耸肩 “俺可不爱扣人尻哩!是不是有虫子咬恁蛋啊!” 这毕竟是地下,常年潮湿,还真说不准呢! 周围偷偷瞧热闹的人,想着有虫子钻了大少爷的裤裆,咬了他的蛋,忍不住脸色就有些奇怪了起来。有几个捂了嘴,肩膀一抖一抖的偷笑。 大少爷颜面大失,又害怕真被虫子钻了裤裆,神色惊慌,匆匆捂着腚,欲寻一僻静所,检查去了。 这一闹,倒叫窑洞里紧张的气氛一散而空。 小赵看着遗光愁容散尽,含笑面容,忍不住想邀功的心思都歇了, 他挤挤挨挨的靠近了些坐着,半晌,憋出句话来。 “那人,再不会来了的。” 成希正睡醒了,不哭不闹,自遗光怀抱好奇打量着刚戏弄了他爹的小哥, 娃娃的眼仁纯净净,小赵楞了楞,斗起眼睛想逗他,那娃儿没笑。 他伸出另外一只干净的手,犹豫着,却还是轻轻抚了抚婴孩绵软的襁褓。 低着头,有道 “你别怕,有我呢!” 他不说俺,说我。 半大小子的眼睛闪着火苗,叫人能看见这郑重。 遗光笑了,心里奇异信他。 “好!” 他听到,便抿着白牙,笑了起来。 天黑了…… 地窖里分不清白天黑夜,可人的生物钟,却还是预告着困倦。 这惊心动魄的一天,紧张,恐惧,担忧,悲伤…… 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是更深的疲惫。 人们不敢睡,将身体贴在土墙上,幻想感知震动,预测外面世界发生的事情。 可无论私底下咬了多少次牙关,扇了多少次巴掌,睡意还是侵蚀了眼皮,将人拖入梦乡。 心一跳,猛然惊醒…… 黑黢黢的空间,陌生的恐惧侵上心头,这是哪儿?手一沉,一个孩子抱在她的手上。 腰间暖烘烘的,一团影子蜷曲着。 遗光定睛一看,是小赵,几十斤重的叁八大盖,还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呢。 她想起来了,抬头望,不知是不是错觉,一丝清辉若有若无的射了进来。 遗光再没睡意,轻轻的下了地,周红死死的抿着嘴,手里还抓着支笔,墨水在纸上划了长长的一条线。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