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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


侯爵子弟一般不掺合着去考什么科举,反正本来就能享福,梁齐因少时成名,只不过意外耽搁了几年,他才名在外,本以为有几分真才实学,如今看来,先前声势浩大,其实就是个十足的假把式。

    众人的目光又齐齐看向一旁的戚方禹,因为与梁齐因狼狈为奸,鬻题的是他,德高望重的一朝首辅,竟公然做出这种徇私舞弊,藐视国法的事情,更加可恨!

    姚辙伏下身,言辞中满是讥讽之意,“阁老身为首辅,兼印吏部,今日泄题,明日要如何,我朝百官考成去留,是否只凭阁老一人之言所决定,科考成了笑话,那还拜什么孔孟圣人,不若退居让贤,阁老移坐孔庙吧!”

    殿内不乏有戚方禹的门生,闻言立刻皱眉斥道:“姚御史,事无定论,你怎可如此含血喷人!”

    姚辙冷眼一扫,“秋闱前,梁岸微至戚府拜访一事人尽皆知,自城中大道上随便拉一个人过来都曾见过国公府的马车停在戚府外,之后便出了泄题这样的事,诸位,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他看向沉默的梁齐因,严声道:“好,倘若真就是我冤枉了你,那世子能不能解释,那日你到戚府究竟做了什么?!”

    戚方禹淡声道:“那日是老朽长子忌日,他登门祭拜,绝无他事。”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姚辙满面讥讽,“狡辩之语,恐难以令人信服。”

    成元帝先前并不知还有这样的事,眉心下压,周身气质都冷淡了几分,按着桌案道:“还有此事?”

    “陛下,常人都知道避嫌,刻意不与师长接触,而阁老却公然与庆国公世子私相授受,好,戚阁老,您倒是又提醒了我一件事。”姚辙转过身,“若下官没有记错,令郎还未英年早逝的时候,与世子似乎私交颇深吧,二人又是同窗,也难怪您对他‘青睐有加’呢。”

    众人一激灵,戚拾菁与梁齐因私交甚笃的事情全城皆知 ,这两人又都是沈居和的学生,戚方禹痛失爱子,自然也想着对他的昔日好友照拂一二,干脆直接给他开了后门。

    成元帝已是濒临爆发的边缘,谁知这时候梁齐因竟突然笑了一下。

    他拾起被姚辙扔在他脚边的纸条,“首先,这东西不是我写的,破题有偏,书写者资质平庸,学问不扎实。”

    姚辙嘴角抽了一下。

    “就拿‘天行有常’所讲的天人相分之理,世世有常,亘古不变,他写‘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但结合上一道‘宠辱若惊’来讲,先贵身,后厚体,‘体’即体识,也就是禀性与行为,那么‘天行有常’的破题之法即‘天不言而四时行,地不语而百物生’,由此可得‘不知常,妄作凶’。”

    “这几道题环环相扣,中心即为‘仁’,爱惜自己的身体是仁,尊重自然规律,不作轻妄之举这也是仁。”

    梁齐因说完看向戚方禹,“阁老作这些考题的初衷,是这样吗?”

    戚方禹点了点头。

    其他考官也频频点头,露出赞许之色。

    梁齐因将纸条放下,“既然如此,姚大人,这解题都解得七零八落的小抄,若说是我做的,那是不是有点太侮辱我了。”

    姚辙怒道:“竖子猖狂!”

    “第二,我若是别有图谋,不说夜半三更无人时登门,至少也要避着人群走小路,招摇过市就差把‘我要行贿’四个字贴在脑门上,我蠢吗?”

    满殿众人一听连连点头,是啊!这种蝇营狗苟的事情怎么可能让别人看见嘛。

    姚辙脸色顿时煞白,梗着脖子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为之,休要诡辩!”

    梁齐因又笑了一下,满身月白风清,“猜对了,就是故意为之,做给你看。”

    姚辙颤道:“你什么意思……”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那日学生拜访戚阁老,谈到历届科考舞弊之事,学生一时兴起,将原本为我家将军准备做首饰的荧粉给了戚阁老。”

    梁齐因说到“我家将军”四个字的时候神色如常,极其自然,弄得众人惊奇完又觉得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继续道:“学生让阁老将荧粉涂在密封考题的牛皮纸上,这个荧粉是西域物件,昏暗的环境下会亮如烁星,极难褪色,若是有谁偷拿了考题……”

    姚辙猛地将双手缩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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