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分就断了。 温玉里回过神来,解下腰间的香囊,“温大人苦于头痛症许久,这是我根据他的症状配的,二公子能不能帮我带回京交给温大人。” 戚相野伸手接过,看得出温玉里女工很好,香囊的针脚缝得很密,他不自觉地摩挲了两下后才仔细收好,“行,我回京之后会交给温大人。” “徐姑娘还有什么话要带的吗?” 温玉里淡声道:“没有。” 戚相野没了话说,又开始局促地抓着大腿两侧的衣摆。 “二公子。”温玉里忽然唤了他一声。 戚相野肩膀跳了一下,“在、在呢。” 温玉里道:“人总得向前看的。你兄长在天有灵,看见二公子如今已经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会很欣慰。” 戚相野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但笑得极为难看,“我大哥是个傻的,我简直恨不得他能无耻一点,就不会是这个下场了。” “是傻。”温玉里顿了顿,“但气节这种东西就是傻的,可若没有,这个世道便乱了,我们这些精明人也活不下去。” “‘吾虽身死,然吾血肉筑沟填壑,能力抗山河万万世’,二公子,你兄长不悔。” 戚相野一哽,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溢出来,要是再来一次,大哥肯定还是一样的选择,他还是会选择写那个账本,还是会选择告发佞臣,哪怕他知道自己根本逃不出去。 他也愿意用血肉之躯做一块筑基的砖石。 ———— 梁齐因回京之后按照温玉里给他的方子仔细调养着身体,上面还写他的病最忌劳心伤神,让他尽量心平气和,说实话,现在的情况他也没法平得下来。 他回京当天便照例去给母亲请安,隔着远远的距离,但没想到这次母亲居然会等在庭院里,见他出现,竟破天荒地开口道:“回来了。” 梁齐因心里翻了浪一般,立在庭院前不知所措。 白风致淡淡瞄了他一眼,“进来吧。” 梁齐因左脚绊着右脚,都不知道该迈哪一条腿,进了院子里才知道,原来陶叁说得不假,母亲真的种了许多花草,呼吸间满是浓郁的香气。 “前些时日你去哪儿了?” 梁齐因老实道:“去了中州。” 白风致浅浅点了下头,弯下腰剪花枝。 “娘近来……”梁齐因下意识脱口而出,说了几个字之后,才想起母亲不喜欢他这么叫,便改口道:“您近来可好?” “都挺好。”说罢指了指院里小石桌上的花浇,“把那个拿来。” “好……” 梁齐因依言走过去,双手呈上,小心翼翼地递给她。 他有点不切实际的感觉,总觉得下一刻可能修花枝的剪刀就对着他心口了,或者花浇会落到他头上,然而梁齐因诚惶诚恐地等了半天,没有,白风致什么都没做,她就是安安静静地剪着花枝,偶尔浇浇水而已。 过了会儿白风致忽然道:“用过膳了吗?” 梁齐因乖顺道:“还没。” “那一会儿便留下来用个午膳吧,不过是素斋,吃吗?” “我能吗?” 白风致笑了一下,“自然。” 梁齐因眼眸一震,一会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一会儿又喜上眉梢,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他觉得陶叁说得挺对,或许母亲真的心境与以往不同了。 他不敢把激动表现在脸上,其实心里震个不停,根本安静不下来,想到温玉里让他心平气和,只能不停地在心里默背经文,却还是忍不住亦步亦趋地跟在白风致身后,时不时地问一句,要不要他帮忙。 梁齐因活了二十一年,是第一次和母亲一起吃饭。 晌午过后白风致要小憩,梁齐因不便再打扰,他脚底如走在云端一般,总有一种不真实感,心乱如麻走得也快,从庭院里出来时竟不小心撞到一人。 对方身形比他矮一点,大概而立之年,略有些驼背,身上穿着粗布麻衣,皮肤黢黑,但五官却很硬朗,腰间围着一截雪白的汗巾,整个人看上去很清爽。 梁齐因眯了眯眼,从模糊的脸部轮廓辨认,他没见过这人。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