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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她躺在里侧,额头贴着冰凉的墙面,指望着这样可以舒服一点。她历来逞强惯了,不愿在旁人面前露短,背对着人的时候才敢拧起眉头。

    梁齐因站在床边,借着烛光依稀能看到季时傿头靠着墙面,这才意识到刚刚好几次看到季时傿手按在额头上是为什么。

    徐圣手曾经说过她后脑勺受过伤,淤血积压,当时又没有时间调理,这般的沉伤就一直熬到了现在,头痛耳鸣是常有的事,劳神动力更会加剧。可是季时傿在他面前总是笑嘻嘻的,从来没有表现出一点痛苦神色,也未曾听闻有人提起过她还在受旧伤的困扰,他以为她已经好了。

    原来没有,是她太能扛了。

    梁齐因喉间一哽,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榻,弯下腰轻声道:“阿傿,是不是头疼?”

    “嗯……”季时傿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眉头紧锁,眼睛也不想睁开。

    虽然不知道梁齐因是怎么察觉出来的,但季时傿不想让他担心,尽量舒展眉毛,道:“一会儿就好了。”

    “阿傿。”梁齐因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来,“枕我腿上好不好,我给你按按。”

    “不用。”季时傿嘟囔了句,又重复了一遍,“一会儿就好了。”

    梁齐因紧抿嘴唇,他那半瞎的眼睛得靠得很近,才能在昏黄的烛光下看清季时傿皱起的眉头。

    现在的我能做什么呢?

    梁齐因想到那晚去游马滩看日出,他自贱时说出来的话。

    季时傿让他不要这么说,她对他有让他近乎惶恐的包容。

    梁齐因静坐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在季时傿身旁躺下,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季时傿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也不反抗,寻着暖意将头靠在他颈下。

    温暖的胸膛比冰冷的墙面要舒服很多。

    梁齐因将被子拉过来些,罩在两人身上,下颚抵着季时傿的头顶,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他见过四夫人在梁齐瞻很小的时候,就是这么哄他睡觉的。

    梁齐因没有体会过这是什么感觉,他的母亲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慈母,没有这样哄过他,因此梁齐因只会拙劣地模仿,他闭上眼睛,思绪飘得很远。

    我能做什么呢?

    我想朝局清明,不愿将军如折翅之鹰被困牢笼;我想盛世安康,将军不必含泪遥望乡关。

    到了那个时候,季时傿就不用再为四境的事劳心伤神,梁齐因想带她找个安静的地方把旧疾养好,然后她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所以蠹虫横生的官场一定要清,动荡不堪的朝局一定要稳,只有明君坐堂,季时傿才能活。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折腰

    中州大雨持续了几天, 田地房屋被淹,百姓无家可归,山地处的狭窄破庙了挤了上百人。每日都有人站在石阶上, 惶惑地往洪水泛滥的山脚望,或哭闹,或一声不吭。

    官兵与各县的壮丁自发在决堤处搭起厚厚的人墙,灾情最严重的几个地方, 路上遍地浮尸,吃的喝的都紧缺, 更遑论药物, 伤处得不到及时的医治, 泡在死了人的污水里几日,疫病就是这么来的。

    裴逐站在惠和县的一处高坡上, 往下望是被冲垮了的大坝, 雨水前一日停了, 现在县里正在进行的是疏通工作,底下工匠正在清理淤泥。

    他的官袍下摆处沾了污渍,双腿在污水里泡久了而有些发胀,走了两步不得不停下来揉了揉腿,一旁的下级官员见状担忧道:“裴大人,您先回去歇着吧,这儿有下官看着。”

    “不用。”

    裴逐摆了摆手, 沿路检查河道,过去的堤坝早就被冲得没影了, 户部硬是挤出了一批新的款项, 用来重建堤坝, 如今日子过得当真是捉襟见肘, 这些钱,哪里够用。

    五年前修坝时用了好多银子,当时抗洪的官员还让人在中州外修了水道分流至黄河,谁知道今年的大雨把水道也冲垮了,积水决堤,将中州的田地淹了个干净,朝廷又减免了中州这几个县的税收,户部将很长一段时间入不敷出,寅吃卯粮,能吃到几时。

    他正在想事情,难免走神,一个没注意差点滑倒,旁边M.DaOjUhuIsHO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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