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绾飞快地抬头看去。 陆竹道:“启禀公主,那趟街每日来来往往马车上百驾,无人注意那日的情形。” 乔绾恹恹地收回目光。 “不过……”陆竹迟疑了下,才又道,“属下听闻,那城东的松竹馆内,多了一位绝色倌爷。” 乔绾拿果仁的手一顿,莫名想起那日看到的那张脸,也便那样的颜色,才能当得起“绝色”二字吧。 “松竹馆?”她起了兴致。 “公主莫急,”一旁的倚翠见她要起身,忙上前拦下,“那松竹馆……怎么说也是烟花之地,若圣上知道……” “知道便知道了,”乔绾仍兴致不减,“左右我又不在意那点名声。” 她向来清楚,在皇帝那里,自己胡闹的底限在哪儿,说着她看向陆竹:“你继续。” 陆竹素来只听乔绾的:“属下还听闻,那倌爷这几日不见客,倒是下月初五,他会在阁内弹奏一曲霜山晓,卖出……”陆竹硬着头皮继续,“卖出初夜,这事儿在整个陵京都快传遍了。” 乔绾:“霜山晓?” 她不好音律,琴棋书画只学了个皮毛,可当初没少听国子监的先生提起过,这琴曲有两绝,一是云裳吟,另一个便是霜山晓。 当年乔青霓在皇帝祭祀先祖时,一曲云裳吟天下皆知,坐实了“祥瑞之人”的名号,可霜山晓的音律却无人知道。 没想到这松竹馆竟然有点本事。 “公主?”陆竹不解。 乔绾笑盈盈地抬头:“那得去瞧瞧。” 她有预感,那倌爷,极有可能是那日自己见到的男子。 * 初五这日,松竹馆门前热闹非凡。 黎国偏于江南一带,虽兵力不强,却经济富足,民风更为开化。 来来往往的宾客有不少瞧着便衣着显贵之人,绫罗绸缎肥头大耳的富商,更有一掷千金的剑客,手拿折扇的书生。 来听一耳琴音的人有之,质疑之人更多。 一驾素雅精美地马车停在门口,前方枣红色的骏马低低地吐出一口气,就连驾马的马夫穿的都是上好的绸缎。 一个清秀的小厮探出头来,左右环视一眼,方才跃下马车,转头低低软软地对马车内道:“公子,到了。” 马车内的人柔婉地应了一声,掀开轿帘走了出来。 名贵的素白暗纹绸缎,长发仅以一根玉簪绾起,手中拿着一柄书画折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味道,只是那张脸太过柔媚。 小厮小心地跟在那人身后,便要朝松竹馆内走去。 却在此时,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一匹黝黑的汗血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人穿着一袭石榴红的窄袖短衣,脚踩漆色长靿靴,腰间坠着白玉蹀躞带,身后火红的狐裘在萧瑟的冬里翻涌,热烈如火。 眼见那人就要直接驾马撞过来,小厮忙挡住身后人:“放肆……” 话没说完,便住了口。 马背上的那人因驾马脸色泛着丝潮红,面容张扬俏丽,眉眼尽是千娇百宠养出的娇纵气。 长乐公主。 乔绾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松竹馆的下人,朝不远处跟来的马车看了一眼,见倚翠下来才收回目光看向眼前人,随后眉眼一挑。 眼前的二人,一人玉面柳眉,朱唇轻抿,眉眼透着牡丹般的华贵;一人则眉眼平淡乖顺。 虽扮男装,乔绾还是一眼看出来,是乔青霓和她的贴身丫鬟春茶。 转念一想却又明白过来,乔青霓素来爱琴,如今有人弹奏霜山晓,虽然不知真假,但到底不想错过。 “三……”乔绾刚要开口,见乔青霓脸色微变,凝眉看了她一眼,乔绾慢悠悠地停下了到嘴边的“三皇姐”,扬声笑开,“三公子,刚刚多有得罪。” 乔青霓松了一口气,垂眸低道:“见过长乐公主。” 此话一出,松竹馆门口不少人也朝这边看来,传闻这长乐公主素来恃宠而骄,性子更是骄横无常,都已到嫁娶的年纪,却还未曾有求娶之人,坊间早已议论不休,今日看来,连这小倌馆都肆无忌惮地进来,看来传闻属实。 然这毕竟是公主,众人纷纷伏跪地上:“叩见长乐公主。” 乔绾看了乔青霓一眼,笑了两声,背着手大喇喇地朝馆内走,娇蛮的嗓音随之响起:“都起来吧。” 左右她打马游街的名号在陵京都是响当当的,如今逛个松竹馆,不过就是再被人当成谈资说上几天,不痛不痒,也无需男装。 倚翠已经跟上前来,乔绾扔给守在松竹馆门口的小厮两颗金瓜子,小厮忙恭恭敬敬地迎着二人去了楼上。 乔青霓看着乔绾张扬肆意的背影,抿了抿唇。 春茶不忿道:“公主,那十一公主越发放肆了,方才险些惊了您。” 明明自家公主是天生祥瑞之人,更是四妃之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