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禹的朋友们,车队的老板、同事。 她在照片上见过他们,祁禹每次都笑得露出八颗牙齿。 有人上来和她说对不起,有人说节哀。 医院走道上人来来往往,她还穿着那件毛茸茸的睡衣呆呆地站着,像被人丢弃的大型玩偶。 曲榛抓着老秦的手,力道失控,“阿禹,怎、怎么了?” 老秦把她抱进怀里,哑声道:“榛儿,去看看他吧,他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我陪你去。” 曲榛摇头,她不相信里面的人是祁禹。 她给祁禹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她就一直打。 祁禹的朋友看不下去了,一个大老爷们哭得不成样子,把祁禹的手机和钱包都塞到曲榛手里。 他捂着眼睛,断断续续地说:“阿禹说,卡里是他这些年给你攒的钱。他说……他说密码是你的生日。” “他说,你要成为最厉害的赛车设计师。” 除了这两句话,祁禹什么也没留下。 人送到医院,没抢救回来,很快就走了。 曲榛浑浑噩噩,完全理解不了这些人、这些话。 她缩在墙角抱住自己,手里紧紧捏着祁禹的手机和钱包,一句话都不想说,谁也不想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女人动作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和她说:“榛儿,妈妈来接你和阿禹回家。我们回家过年。” 曲榛终于情绪崩溃,在曲敏怀里嚎啕大哭,含糊不清地喊着祁禹的名字,每喊一声,曲敏就会应一声,告诉她阿禹在等她们。 她们带着祁禹回了洛京,这个冬天洛京下了很大的雪。 灵堂就设在曲敏家里,亲戚朋友们说这样不好,祁禹的亲生母亲还在。曲敏就当没听见,说祁禹就是她的孩子。 家里从红色变成白色,人来了走,走了来。 曲榛几天没说话了,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晚上也睡不着。 曲敏忙着打点祁禹的身后事,每天会抽一小时陪她说话。 老秦没走,一直留在洛京帮忙。 期间祁禹的亲人似乎来过,在外面大闹大吵,是来要钱的,最后被曲敏和老秦赶走了。 曲榛就坐在床上,反复翻着祁禹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 他手机里没多少自己的照片,大多是是曲榛的照片和视频,除了这些就是车,还有一些女孩子可能会喜欢的包和首饰,他看见就存下来,时不时就会买下来寄给曲榛。 等翻到没电,她再充上电,继续翻。 一直到祁禹下葬,曲榛始终是这样。 曲敏和老秦开始担心她的心理状态,正愁要不要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她终于房间里出来了。 “妈,我饿了。”曲榛说。 曲敏红着眼睛问她想吃什么,她说想吃面 曲敏不敢煮太多,煮得软烂、吹凉了才端出来给曲榛,看她埋头大口大口吃着面。 “榛儿,在家多待一阵子吧。妈帮你跟学校请假。” 曲榛下意识摇头,顿了顿,又点头。 “我再陪陪,阿禹。” 曲敏泛起泪意,摸摸女儿只剩丁点儿肉的脸,巨大的哀痛涌上来,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孩子们要经历这些。这些一直努力向前、认真生活的孩子为什么不能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曲榛度过了一个无比寂静的新年,亲戚朋友们没有上门,曲敏也没有带她出去拜年。 每晚家里最吵闹的时候,是小区里的孩子们在放炮仗。 初五过后,热闹便渐渐散了。 晚上曲榛吃完饭,在沙发上翻了会儿手机,忽然说要出去,便去房间里找外套。 曲敏愣了一下,追进来问:“去哪儿?” “买烟花。”想和阿禹一起放。 “妈陪你去吧?” “不、不用。” 曲榛翻找的动作慢慢停下来,视线落在衣柜里的黑色冲锋衣上,这是周溯的衣服。那时老秦收拾得匆忙,没顾上看,把她挂在衣架上的衣服都塞到了行李箱里,谁也没注意这件衣服。 直到现在。 曲榛拿下黑色冲锋衣,拉下拉链穿在身上,宽大的衣服让她看起来更为瘦弱单薄。 曲敏在她的衣服上看了两眼,欲言又止。 等曲榛走后,她问老秦:“榛儿穿着阿禹的衣服?”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