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山长却不像老伴多愁善感。 蓝哥儿不讲故事, 说明日子过得好, 章言那个可恶的小子欺负不到他了。 用茶叶讲故事, 只能让人惊艳一时,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蓝因想在茶道上再攀高峰, 总要摒弃一些技巧, 返璞归真的走一遭。等真的走过去了,茶道才会更加圆融。 苦荼大师虽然在勤练蓝因之法,但又和蓝因的情况不同。大师是把蓝因的方法当做自己茶道的补充与突破, 勤奋却没有多加痴迷。蓝因则是一开始就站在了顶端, 没有经历过挑选沥青烘烤,想要有自己的道,只能忘却顶端,从开始积攒。 “现在不嫌蓝哥儿移植野茶树是邪门歪道暴殄天物了。”师母打趣山长。 山长想到年年随着年礼而来的十全茶和九美茶, 着实生不起蓝因的气了。十全茶除了上贡的部分都在他这里, 但凡蓝哥儿和那个臭小子有心讨好一下上官, 扩展一下自己的人脉, 都不会这样做。蓝因培育的九美茶,虽然韵味上和十全茶相差许多,但也有另一种清香和甘醇。 “半个月前王老头说喝了蓝哥儿亲自炒的茶身上更有力气,胃口也比以前更好了,想从我这里求取十全茶不成,让我替他从蓝哥儿那儿给他买些长寿茶。”吴山长抱怨道。 “长寿茶就是个名字,哪里就真的长寿了,王老头不是瞎胡闹吗。真该让他孙子好好管管他。” “秋阳还是个孩子,哪里就管得住他爷爷了。不过,王老真有眼光。咱们俩这些年喝着蓝哥儿寄来的茶叶,不说身体爽快了,四年里你只添了三道浅浅的皱纹。说不定还真是蓝哥儿的功劳。”师母道,和四年前蓝因离开时相比,师母端庄优雅一如旧日,除了眼角添了几道鱼尾纹,变化并不明显。 “这是咱们养生有道,和有蓝哥儿什么事,你别给他乱安功劳,小哥儿最容易得寸进尺。”吴山长想到出嫁的哥儿孙子,为了在婆家撑面子,来信讨要蓝哥儿专门给他留的最好的那批九美茶 ,若十全茶有多的再匀一些给他,就觉得心里酸酸的。 养大的哥儿,一旦嫁了人,就不贴心了。 师母笑笑,不安慰吴山长的小肚鸡肠。要不是吴山长写信给孙子丈夫的爷爷炫耀,搅合的人家连过六十大寿的心思都没有了,孙子不至于厚着脸皮来信讨茶。 说起来还是他自作自受。 的确羡慕到了人,但自己也损失了一批好茶叶。 “老太爷,老夫人,大老爷来信了。”正当吴山长自闭的时候,伺候他们的管家来报道。 吴山长接过信打开,匆匆地开始读信。 看完后,五味杂陈地把信递给旁边的师母。师母见山长的模样,不禁奇怪大儿子在信中写什么了。等读完信,师母不仅乐出了声。 “这不就是你希望的,怎么一脸复杂的样子。” “你瞧瞧老大怎么说的,他说章言才是真正赤子之心的人,这是在嘲笑我以前有眼无珠呢 。”吴山长瞪眼道。 以前吴山长和大儿子通信时,对章言的评价并不好,觉得他城府深心思复杂难测,做事激进又桀骜不驯,对章言可谓恨之深责之切。 如今大儿子白纸黑字地夸张章言赤子之心,这是赤、裸裸地嘲笑他这个做父亲的呢。 “老大不是这意思。”师母替吴越山辩解。 “老大信里说可以调章言回京城,但是蓝哥儿十全贡茶往山上去的路还没有修好,若是他们走了,采茶人发生伤亡,对皇上的名声不好。章言在米北县水稻改良的事情才做了一半,又有心整顿海船商税的事情,给老大去信想继续留在米北县。我觉得老大说的没错,章言的确有颗公心在。” 吴山长哼了一声,“这是他该做的。” 章言写信给吴越山请他帮忙让他继续留在闽南地区是经过深吸熟虑的。他在米北县的事业未竟是一个方面,朝廷虽然已经在整理水军,但投入的力度还不够大。朝中许多大人思想保守,觉得只要海盗不上岸不必管他们在海里做什么。每年水军的军饷都不能按时送达。再有两三年的时间不足以水军的人员完成一轮更新。章言之前说的,富贵之乡的男儿怕死懒散的毛病还是根深蒂固地存在于水军里,海盗仍然是沿海的心腹之患。 军队的事情章言使不上力,但他可以在内部的治理上下些苦功夫,让百姓过上富裕的日子,减少下水为盗的人出现,可以规范海运海贸增加税收。 在闽南有这么多事情可做,章言不想回京城受排挤,做替皇帝收拢权力的刀刃。 皇帝坚持了三年不立丞相,一开始百官以为他是被丞相伤了心,不敢提起立丞相的事。但好几年过去,皇帝不仅没有选出丞相人选,把丞相的事务或者自己做,或者分散到六部,许多守旧的文人开始着急起来。他们觉得一个王朝不能没有丞相,不能让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