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慕星衍闲闲地啜了一口手边的茶水,状似无意地问道,“昨夜睡得不安稳,夜里总有动静。听邻里街坊说,延庆坊张员外之前是花云楼的常客,你猜他现在怎么着?” “怎么着?”玉姐也倾身过来,一副十分关切的样子,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闻言屏住呼吸,双肩微微颤动,是在害怕。 “死啦。” 慕星衍两手一摊,不无遗憾地说道:“听说是自焚而死,很是惨烈呢!死前疯疯癫癫的,直嚷着自己有罪,说好像是……好像是曾经玩死了你们这里一个姑娘,把人扔到乱葬岗一把火烧了。” 他面上表情似笑非笑,看在玉姐眼里,更加阴森可怖。 “你说,会不会是恶鬼附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呢?” 片刻愣神后,玉姐恢复了平时的神态,用帕子轻轻掩面道:“哎呀,公子真会说笑,讲起故事来竟然丝毫不逊于那些说书先生呢,可吓死妾身了。” 慕星衍盯了她一会儿,忽然放松下来向后一靠。 “嗨,都是些怪力乱神之说,以讹传讹,图个新鲜罢了。在下自然也是不信的,不过为了不打扰客人们休息,夜里还是少着人走动吧。” * “她有事隐瞒。” 慕星衍背靠着二楼的栏杆,对身边的司云落说道。 司云落则趴在栏杆上,无所事事地看着大厅正中的高台。 玉姐动作倒快,慕星衍刚发了话,不到半刻钟已经有人去换新床了。房间里糟乱得很,他们也不便回去,就干脆在二楼露台上小憩。 今夜是没了拍卖的活动,但高台重被布置一新,上面铺设了数朵掌心大小的金莲,以纯金凿制而成,被明晃晃如白昼的灯光一映,越发显得金光璀璨。 “那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司云落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你以夜间有异响为由试探她,她并未否认,但其实昨夜我们没有听见什么。况且她眼神飘忽,言辞闪烁,一看便是心中有鬼。这花云楼肯定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勾当。” 她回过头来问他:“你说的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哪件?” “自焚而死的事。”司云落凑了过来,好奇地盯着他。“你说得活灵活现的,难不成亲眼见过?” 怎么可能没有亲眼见过呢? 只是那等令人难以忘怀的场景,就没必要再让她知道具体细节了。 慕星衍只是瞥了她一眼,就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没有。” 不用伪装的时候,慕星衍就又恢复了平日里少言寡语的样子。也不知刚才是如何胡编出那么多瞎话的。 “嘁,无趣。” 司云落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高台之上,就发现四周的红纱尽皆垂了下来,将高台隔绝成一方小小天地。而红纱后有人影若隐若现,从身形可以判断出是个女子。 鼓点轻响,那女子便开始舞动,容貌与身形皆隐于纱幔之后,半遮半掩,更富诱惑的意味。偶有柔若无骨的藕臂轻撩起红纱,才可以隐约窥见其中一星半点玉雪颜色。 随着节奏加快,红纱突然向上卷起,令女子现出了真容,赫然是个雪肤花貌的美人,于那朵朵金莲上旋舞不停。 轻灵飘逸的身姿又一跃而起,足尖落于旁边大汉的掌中,仅凭借微末的支撑,便可于掌上起舞,轻易就博得了满堂喝彩。 连司云落看了也不禁赞叹:“好个身轻如燕、步步生莲的美人!素闻‘飞燕掌中轻’,没想到今夜竟然得以在此地见到。” 她自己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注意到一旁无动于衷的慕星衍,便绕到了他身前。 “你怎么不看?” 慕星衍瞧了一眼,眼神中连没有半点惊艳的意思都没有。 “花魁娘子献舞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司云落难以置信地“啧”了一声。 “你就没反应?你就不心动?慕星衍,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慕星衍冷笑道:“我是不是男人,现在不是你最清楚吗?” …… 他咳了一声,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你用的是我的身体,应该可以感受到,我的确没什么反应。” 确实,司云落试着放松全身,感受了一下他的心跳,并没有变得急促。 可下一秒,她却忽然被人撞到,径直向慕星衍怀中栽去,又因为体型的差异,直接将他压在了栏杆上。 静如深水的心海犹如被风吹皱,忽有微澜。 司云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