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烦得紧,打发了所有下人,独自在荷花池边散心,后头实在是冷的受不住,便返回佛堂。 哪知一进门,就看见这么宗污糟事。 春愿猛地回过神儿来,对啊,当时她满脑子只顾着猜测唐慎钰,怎么竟把裴肆给忘了!他怎么会在屋子里……春愿后脊背忽然冒起阵恶寒,这条毒蛇素来阴险,难不成他进来搜查什么了? 春愿咬着指甲,简直心乱如麻,愤怒、猜测、恐惧同时袭来,她又喝了几口酒,邵俞不在府里,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兹事体大,她得去找唐慎钰说说。 想到此,春愿起身便往往外走,谁知刚掀开珠帘,赫然看见裴肆端铮铮地站在原地,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不知是不是酒劲儿上来了,春愿越发觉得眩晕,脚底踉跄看了下,差点摔倒。 “公主!”裴肆几乎是下意识伸出手,要去扶。 他反应快,知道这不合适,忙面含微笑,不急不缓地躬身见礼,“殿下身子不适么?要不要小臣去宣太医来瞧瞧?” 春愿抓住珠帘,稳住身子,她后脊背抵在门框上,另一手攥着酒瓶,防备地瞪着裴肆:“你怎么还在!谁许你进来的,好大的胆子!” 裴肆还未回话,他身边的雾兰倒率先跪下了,这丫头眼神闪躲,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滚,抽抽涕涕道:“奴婢方才回来给您取披风,瞧见提督在冷风口子里站着,心、心有不忍,就大着胆子拉他进来……” “姑娘不必替我遮掩。”裴肆并不领情,大大方方地笑道:“回公主的话,小臣是奉皇命而来的。” 他既然敢进这间屋子里,那么应对的说辞自然会事先备好。 裴肆回头看向案桌上摆的几道珍馐,“皇命难为,这些膳食都是陛下的赏赐,小臣得亲自给您布好。再者,今儿小臣原有两宗重要的事要跟您说,才说了一件,您就急匆匆走了。” 春愿剜了眼雾兰。 她喝了口酒,镇定了下心神,不管裴肆奉了谁的命、权势多盛、理由多充分,也不该不经她的允许堂而皇之的进来! 他难道不知道,佛堂里曾发生过什么?他的这种行为,分明是在羞辱她啊! 雾兰也是条喂不熟的白眼狼,连门都看不好,看来今晚这边侍奉的下人都留不得了。 “公主,您在饮酒么?”裴肆蹙眉。 “啊?”春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知道裴肆心眼多,得罪不得,便不冷不热的客气点头:“哦。” 裴肆叹了口气。 她发丝凌乱,面颊绯红,就像被摔碎的瓷娃娃,满脸的伤心惊慌。 他忍不住劝:“酒这东西实在伤身,喝多了会损害五脏。正巧膳食一直在热水里浸着,这会儿还没有凉,您要不先用点粥垫垫。您如今贵为公主,一言一行都有无数人盯着,稍微行差踏错一丁点,就有人弹劾您,譬如这回草场的事,您未免太任性了些,大娘娘为了严正宫闱纲纪,可得惩罚您,偏陛下心疼您,少不得跟太后起争执。小臣今儿跟您说句实话,之前册封您的时候,大娘娘给您赏赐了好些个伶俐的太监婢女,目的就是盯着您,看您是不是和外臣走得近、有没有和陛下说不合适的话,就像今晚您在抄经的时候酗酒,实属不敬,若是传到太后的耳朵里,怕是娘娘又要生气,何苦来哉呢。” 春愿头都要裂开了,裴肆的声音就像绵里针,从四面八方扎过来。 她一直不得罪人,没成想被人羞辱到头上来了。 春愿猛灌了通酒,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裴肆跟前,仰头望着这条毒蛇。 “殿下……”裴肆见她酒上头了,来势汹汹的,他往后退了一步,忽然,这丫头泼了他一脸酒。 “你!”裴肆又羞又怒。 春愿歪着头,看着他因过于震惊而瞪大了眼,气得脸通红又不敢发火,忽然笑了,她心里憋闷了近一年的气,总算顺了些。 “谁要告我?你?还是她?”春愿手指向跪在地上的雾兰,冷冷道:“告我又怎样,大娘娘知道了又怎样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