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心里暗暗一笑,脸上却愈发恭谨,对黎慎韫道:“恕臣直言,眼下这彩珠呈祥……五殿下献上的时候言道天底下只有这一块,是不是也被下人欺瞒了呢?” “其实这种墨锭,根本就是常见的平庸之物,他却拿来欺瞒殿下,蓄意讨好,如果那样的话,此人实在是其心可诛。” 表面上,他是在说下人欺瞒黎慎韫,实际上则是在指责黎慎韫欺负皇上没见过世面,故意将常见的墨锭当成宝贝,献到御前。 此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太子也缓缓道:“五弟,应公说的有道理。看来你府上是有些不干净了。你好好想一想,究竟是什么人献给了你这块彩珠呈祥,想必这些绢帕的源头也会一并水落石出。” 现在,所有的人注意都集中在了画画所用的彩珠呈祥上面,而这东西偏偏还是黎慎韫自己跑到皇上面前来献给他的。 那么现在闹出了笑话,也只能怪他自己疏忽大意,与人无尤。 应翩翩就这么摘出去了! 没有人再提什么笔法、画风,毕竟跟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相比起来,所用的笔墨才是实打实的证据。 【叮!黎慎韫怒气值增加15%。】 如果是其他人,这个时候恐怕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请罪说是自己一时失察,这事也能勉强遮掩过去。 但黎慎韫有皇上的宠爱,有可靠的母族,自幼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个极端自负又骄傲的人。 他今天玩这一出,与其说是为了对付应家,倒不如说是对应翩翩起了兴趣,想如同驯服宠物一般给对方找点麻烦,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结果怀着这样轻蔑玩弄的心态,却冷不防被回过头来挠了一爪子,以黎慎韫的为人,又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气呢? 他不露慌乱之色,慢条斯理地说道:“是么?多谢太子殿下和应公提醒,此事我一定会好好查一查。不过这春宫图上的荷叶跟应公子鱼戏莲花图上的荷叶如此相似,却不知应公子有何解释?请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应翩翩露出一脸又慌张又为难的表情,仿佛十分难以启齿一样,说道:“五殿下,请您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他站在黎慎韫身侧,又用极低的声音飞快加了一句:“何必自讨没趣呢?” 黎慎韫一转头,只见应翩翩表面上神情惊慌,可眼底却分明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这个看起来单薄秀美的青年,好像轻易就能够被折服玩弄,却偏偏唯恐天下不乱地伸出他那双写诗弄画的手,“咔嗒”一声,拧断了黎慎韫那无人敢于触碰的神经,然后还笑吟吟地摊开手给他看。 简直是狂妄、可恨极了,却也聪明极了。 【叮!黎慎韫怒气值增加10%,兴趣值增加30%。】 黎慎韫深深地看着应翩翩,没有再说话,而下一刻,皇上便沉沉地道:“钱保献。” 钱公公连忙走上前去,躬身道:“陛下。” 皇上道:“朕之前挂在御书房的风荷图呢?” 钱公公道:“回陛下,年初换了这幅疆域图之后,已经收到匣子里去了。” 皇上平平淡淡地说:“你去取来,赏给五皇子吧。” 钱公公不敢多说,低低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这段简短的对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是悚然一惊,他们个个都是人精,自然听出了皇上的言下之意,也都纷纷想起一件事来。 就在去年夏天,皇上曾画过一幅风荷图,邀请各位皇子和宠臣共同品鉴之后,就将它挂在了御书房之中,直到过年时才换掉。 很多人都见过那幅画,但是一来一去时间长了也就是司空见惯,不再会仔细观看,更何况现在又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除了自己作画的人,谁又能将那荷叶是怎么画的,笔势笔法又是如何牢记在心? 应玦,能办到这一点的只有应玦! 当钱公公将画卷拿过来徐徐展开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见,应翩翩刚才画的荷叶,实际上是模仿了皇上御笔的笔法! 大家猛然明白过来,怪不得应翩翩这次作的画中规中矩,皇上看了还那么满意。 刚才他夸奖应翩翩,应翩翩还说是“多亏陛下的指点”,谁也没有把这句客气话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应翩翩说的竟然是他模仿了皇上那幅画的意思。 黎慎韫和黎慎礼刚才口口声声说春宫图上的荷叶笔法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