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冷诮的人,忽然想起放在在人群中看到应翩翩画画的样子,风流肆意,挥洒自若。 周围的人都在夸应翩翩记心过人,画技高超,才思敏捷。 可池簌却看到了画卷中从难民怀中滚落出来的半只馒头,被弓箭钉在树干上的幼鸟,垂死的士兵落在手中家书上的几滴泪。 这些都是武谨楠原画中不曾有的。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狡猾又天真,温柔又冷漠。 他聪明,但偏偏也很执拗,凡事容不得半点欺骗和背叛;他多才,骨子里又带着与生俱来的狂妄,将人情世故统统扔到一边,只是我行我素,言笑任情。 这样一个像刀锋一样骄傲而又锐利的人,凭什么受到如此对待? 他被诋毁,被背叛,被嘲骂,喝着伤害身体的药,承担了那么多的冷眼和误解。可无论面对着怎样的摧折,他还是都那样满不在乎地笑着,不会低头露出半分狼狈之色,也倔强地不肯为自己辩解半分。 应翩翩正要将瓷瓶中的另外一半药喝下,池簌却忽然抬起手来,把药从他手中抢走。 应翩翩本就心情动荡,情绪不佳,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说道:“我有我的用意,你别多管闲事。” 池簌说:“我知道!这药是傅家给你的,一定是他们从中做了手脚,你要揭穿他们,要试探傅寒青知道不知道……可是你也得爱惜自己的身体,既然明知道有毒,就不要喝!” 应翩翩有点恼怒地道:“我不喝——” “应玦,这事交给我。” 池簌的声音陡然柔和下来,竟回手将瓷瓶放进了自己袖中,凝视着他的眼睛:“我刚才听见了,熬药的人叫冬收,我去给你把他抓来。你放心,一定让他们给你个交代。” 应翩翩一时语凝。 池簌却已经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应翩翩拉了他一下,却没拽住人,又怕傅寒青察觉,只得作罢。 这时,傅寒青也收回了目光,只觉自己头脑中晕的厉害,便端起旁边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他知道自己是醉了,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觉得是应翩翩站在外面。 记得小时候,应翩翩就特别爱躲在他练功房里的窗台上吓他。 其实每一回他都能察觉到,只是故作不知,等到应翩翩从上面跳下来的时候,还要配合着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对方就会大笑着扑进他的怀里,还要得意洋洋地嘲笑他是个笨蛋。 很难缠,也很可爱。 为什么长大之后就会矛盾日深,渐行渐远?应翩翩为什么就不能多听一听他的话呢?明明他让应翩翩收敛性情,疏远应定斌,学会懂事和稳重,全都是为了他好。 傅寒青满心烦躁,重新躺回到了榻上。这时,方才的推门声又一次地响了起来,这回不等傅寒青发声再问,已有个人走进了房间。 应翩翩被池簌半路上出来插了这么一杠子,难得有些懵了,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直到这时听见动静,才再向房中看去。 只见那个进房的人是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面容清秀,穿了一件淡黄色的长衫。应翩翩微微一怔,意识到这正是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个背影。 ——这人,似乎是故意扮成他的样子,又把他给引到这里来的。 应翩翩心思转的极快,想明白了这一点,这一连串事情的脉络也就差不多猜出来了。 这多半是有人想算计他,趁傅寒青喝醉了酒,再派人扮成他的样子,跟傅寒青做出亲密举动,故意让他看到,在宾客们之前失态,闹个大笑话出来。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傅寒青在自己家中喝醉了酒,却会被人搀到客房休息。 想必方才的门响也不是被风吹动的,而是这人故意来试探傅寒青是不是真的喝醉了,确认之后,这才进了房门。 却没想到,他倒是抢先一步往醒酒汤中下了药。 应翩翩觉得有些可笑。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