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姑娘回吧,外头公布成绩了……您可是第一名。”乌紫苏收了枪。 海唐这才反应过来,夺门而出。 “没事吧阿烛。”乌紫苏回头,看着兰烛,伸手,兰烛看了看跑出去的人影,眼神回来,就着她的手起来。 她没多说,兰烛不知道乌紫苏听到多少。 “不是你的错。”乌紫苏拍了拍兰烛的背,“别认输,你没有输。” 兰烛知道,今天海唐能用这种话伤的了她,是因为她还不够强大。 不够强大到能过了自己这一关,不够强大到甩开那些在刻在她心里的,随着她成长却从未淡化的东西。 两人许久未说一句话,流淌在之间的,只有默契的沉默。 最后还是乌紫苏打破了沉默,一缕一缕地捻着花枪上的红缨, “这还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拿起枪。” “阿烛,或许这一行太难,我没有坚持下来,我不敢说比从前过得好,所以我从不劝你放弃。” “但我也不愿意看到你在这条路上吃太多的苦,今时不同往日,你一个人要在槐京闯出名堂来,太难。” “今日输了就输了,不是今日的海唐,往后也会有其他更多的人,他们借着自己的关系,再也不会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 兰烛静静的站在那里,她不知道怎么回复乌紫苏的话,今天的事情,是该她说一声谢谢的,但是当她以那样飒爽的姿势入局之后,能告诉她的只是这样的乌紫苏也未曾能在这条路上闯出什么名堂,更何况是她呢。 最后,乌紫苏把手里的枪还给兰烛,“阿烛,保重。” 说罢,她也钻入人海里,钻入外头锣鼓喧天的祝贺中。 海家起身鼓掌,看客们似乎很满意这个结局。 “许久不见这么精彩的演出了,果然是海家出来的小辈。” 阁楼上对几个老票友指着台上拨得头筹说人说,“果然是二爷剧团里培养出来的人,名副其实,名副其实啊” ”二爷,您可不能小气,吴团早就夸下海口了,说要是他剧团的人拿了第一,就请我们去二爷的戏楼胡同看一场演出,哥几个几次都没去过您戏楼胡同的戏台,这次,您团里的人拿了第一,可万万不能推辞了啊————” “是啊是啊、” 恭贺声此起彼伏,江昱成眼睑微动,眼神往人群中一扫而过,没见到人,又在后台停留了一会,依旧是毫无动静。 “找什么呢二爷,这帮老家伙蹭你人蹭你戏台呢,你怎么说?”赵景铉提醒着江昱成,“为了那姑娘,庆祝一番?” 江昱成未找到人,伸手拿起外套,兴致不高地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好啊,那便开了戏楼胡同庆祝一番。” 新人赛的结果本来关注度不高,但在海家铺天盖地的宣传中,槐京城大街小巷都在宣扬着水斗这场戏的,更何况听说戏楼胡同的江二爷更是为了她,单独开了浮京阁里的戏台。 那戏台是晚清留下来的,飞檐立柱,彩绘纷繁,比起那宫里的漱芳斋也算不上输,槐京城里的票友间口耳相传,谁不想等到浮京城戏台的门敞开的时候,开一开眼界。 演出那天,浮京阁的戏台里,挤满了许多人,他们陌生的脸庞出现在戏楼胡同尽头的灯火里,好奇和惊讶在他们眼球中流转,最后汇成心里的虚荣。 兰烛打开自己阁楼的窗,望着那里的人头攒动,听着海唐从游湖开始,一个人唱完一整个哀怨情仇的故事。 她也曾去过西湖,在没有任何一个游客的一个清晨,那时候的晨雾还不曾散去,断桥真的在那片大雾中断成两截,雷峰塔下扫地的僧人还未起。冬日刚走,春天的花还未开,至于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有情人,有没有终成圈属的爱情————她不知道。 母亲带着她,一字一句地跟她讲述着这个匪夷所思的白蛇传说。 但故事不是听过就可以,要学着那些韵律和念白,把这个故事,用最难的唱腔表现出来,就成了儿时最痛苦的事情。 从那以后,早起晨练,她没有偷过一次懒,看到别的孩子在外面撒野奔跑,捕捉自由的风的时候,她会偷偷地坐上游船,绕到西湖南岸的夕照山,虔诚的像个信徒,对着雷锋塔朝拜,保佑里面近乎半仙的白娘娘,保佑她可以早点长大,早点可以到母亲口中说的槐京城里去,早点成角,如果一切成真,她可以不要所有的童年时光,不要那夏日荷尖上的蜻蜓,不要那井水里的西瓜,不要其他孩子的热情和友谊。 此时此刻,兰烛却坐在回廊的月光下,手上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