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溪明月,照亮少年矫健身影,只见他动作利落地翻身下水,几下便捉住两条肥美大鱼,三下五除二用水将鱼处理干净。 殷晴在燕归捉鱼之际,一直不忘思索燕归方才的问题,她一直念叨着兄长。 如若兄长要她走,她真的能毫不犹豫地离开燕归吗?虽然他脾气坏爱凶人,还动不动威胁她,可是她真的舍得一走了之,舍得他温暖如火的怀抱,舍得每晚陪她入眠的清幽笛音吗? 燕归以一根洗净的木条将鱼串起来,往回走来。 他将鱼架在火上烤,熊熊篝火里,燕归隔着火星抬眼看她,似曾相识的眼神,是那天在琅琊城高阁钟声敲响,烟花炸开,千万盏明灯升空时,少年低眸瞧她一眼;亦是那晚明月当空照,她转身往回走,他蓦地踏风拦住她去路,匆匆吻她时的一瞥。 何须再扪心自问,答案已藏进她惊惶加快的心跳里。 反复沉思后殷晴忍不住开口:“你和哥哥不一样。” 燕归手上动作一顿,不咸不淡看她一眼。 “我没有办法在你与兄长中做出选择,自小到大,兄长待我如父如母,他是我此生最为敬佩之人。” 少年手指渐渐合拢,嘴唇抿紧,嶙峋火光爬上他眉目,他眼珠像墨一样幽深:“别说了。” 他不想听她夸赞旁人,一个字都不想听。 “不,你听我说完。”殷晴坐在他身旁,看着他,目光坚定:“若不是兄长将我从风雪里护住,我早就一命呜呼,可是,你是我除最敬爱的师尊与兄长以外,是我最——” 殷晴止住话,燕归呼吸也跟着停住,最什么? 她长吸一口气,坦诚道:“我最重要的人了。” 最重要的人。话音一出,燕归气息不由得急促。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相识不过月余,可是燕归、不,不恕,和你待在一块我真的好开心好快活。” 如果他不那么凶,也许会更开心。 她越说面越是红,热气在白净小脸上蒸腾,熏出一道红霞漫天:“虽然我不懂为何…但我知晓与你在一块的心情,同与哥哥相处时是全然不同的,我更欢欣快乐,更逍遥自在,也更心慌意乱…和我在昆仑一点也不一样!这都是我从未有过的感觉…不恕,我仔细想过,我好似……”她咬住唇,睫毛打颤,似鼓足极大勇气才说出这句:“…只对你才有这感觉,有时我见着你时会胆小心乱,可不见着你又忍不住想你几时出现——” 在洛家那几日,殷晴可谓是茶思饭想,辗转难眠,每晚都在猜,会不会有少年踏月而行,自花下归来,披霜敲窗,对她弯眸一笑。 “不恕,你不一样,于我而言,你是最、最特别的存在,比哥哥还…”她捧着脸,羞到吱唔,讲不完话。 燕归心底自得一瞬,眼亮如星,嘴角止不住上扬,那当然,殷彧才比不上他!可想到还有什么“敬爱的师尊”排在他面前,少年又撇嘴收回笑,心头愤愤——不知她心里到底有多少人。 “就算我不得不离开你,也一定是事出有因,不可能丢下你不回头。”殷晴杏眼清澈,认真道。 离开?方才的欢喜烟消云散,少年心情从山尖跌落谷底,如坠冰窖,指甲插入肉,敛去面上笑。 “所以你还是想离开我的?”尽管燕归极力压制自己的声量,可落进耳里一听还是有几分从少年骨子里透出的凶狠,怎么也压不住。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