劼是发现了参与贪污的同谋才招惹杀身之祸。 所以他从销赃思路入手,在一场异常拍卖里发现线索,从而与岳母多年来查访的旧事挂了勾。 但其实这当中有一个误点。 霍岭想从贪污销赃入手没错,但他偶然撞见那副画的虚假交易,只能说符合销赃思路,却不能证明这桩异常的买卖一定是参与了漕运贪污的人在处理脏银,变赃为明。 而他之所以会顺藤摸瓜找来长安,还因他另生心思,想通过对岁安下手来引起轰动,逼着朝中重视这件案子。 所以连他自己也不能肯定这件事。 如果把那副画的交易与贪污案剥离,单独来想,那就是疑似与怀玄妖道有关的乱贼尚在人间,可能还在经营买卖,且是隐藏身份,多道转手的买卖。 谢原忽然背脊生寒。 试问一个昔日的妖人贼子,逃出生天后暗藏身份来经营买卖,究竟只是想衣食无忧得一份安宁,还是贼心不死又有谋划? 想要谋事,有钱不够,还得谋权,若不能直接从朝廷内部下手,便是从地方官下手,官商勾结,比如伙同地方官贪污受贿…… 谢原深吸一口气。 主动剥离开的两件事,思来想去,竟又合起来了。 谢原眸色沉冷,运指将信纸翻折几下,送至烛火上,火舌一舔,丢入一旁的铜盆内。 走出书房,院子里已没了人,隔壁的房间传出动静。 是岁安给自己布置的书房。 谢原脚下一转走了过去,书房门开着,他抱手靠在门边,看她在书架前晃来晃去,时而垫脚拨弄,时而挠头,几个婢女并不在旁,因为找得太专注,都没发现身后有人。 当她再次垫脚去够最上层一个书盒时,一个不慎,装着成套书册的书盒被扒掉下来! “砰!” 岁安轻呼抱头,却没被砸到。 她仰起头,只见从身后探过头顶的一双手,稳稳接住了掉下来的书盒。 岁安转过身,拍着心口小声嘀咕:“吓死我了。” 没等谢原开口,听到岁安呼声的玉藻飞奔而来:“夫人!” 阿松和朔月紧随其后,谢原看到她们每人手里都拿了几册书,像是去了库房。 岁安的陪嫁不少,就说她带来的藏书和古画,这个书房都摆不完,只能暂存库房。 岁安冲她们摆摆手:“没事没事。”说着,目光瞄向谢原,攒了无言的感激。 谢原直接瞪了她一眼。 刚才那一瞬间,他先是惊,再是怕。 这东西要真砸下来,非得在她脑袋上砸个口子,他恰好赶上才没事,但凡他慢了半拍,看看有事没事! 岁安默默收下谢原这记眼神,看到玉藻她们找来的书册,立马把刚才的惊险抛诸脑后:“就是这个!” 三人先向谢原行了礼,阿松和朔月将书册仔仔细细摆好:“夫人没记错,是放在库房没有拿出来,都在这里了。” 玉藻拧着眉头看向书架,发现岁安自己取了书,结合刚才那声惊呼和响动,叮嘱道:“书房的书架太高,夫人别自己取,都是笨重的书册,砸到怎么办。” 岁安似是不喜念叨,抱起书往书案后走,闷不吭声。 谢原忽然沉声开口:“玉藻说的不错,你听见没有?” 这是他今日第二次用这种语气说她了。 岁安睨他一眼,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嗯。” 这态度,她竟还不高兴? 谢原轻叹,想到她今日专程去接他,也就不计较了,走到书案前,找话试探:“在看书?”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浓密的睫毛随着抬眼上翘,又很快垂下。 在瞄他。 岁安抿了抿唇,“嗯。” 这个语气才对了。 谢原笑了一下,也绕到书案后,俯身而下,单手撑住书案边沿,“我瞧瞧看什么呢。” 这一看,谢原愣了愣。 多是文义颇深的古籍,还有些是残本。 谢原知道岁安爱看书,也绝非瞧不起她是个女娘,只是纯粹的了解古籍残本的晦涩程度,遂脱口而出:“你看得懂?” 岁安抬起头看他,一双眼又大又亮,诚恳的摇摇头:“全本还能慢慢琢磨,若有残缺,琢磨都难。” 谢原乐了一下,“我就说……” 岁安眉眼一凝:“你说什么?” “不是。”谢原挠挠鼻头,“不是不懂?我看看,兴许我知道些。”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