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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狂生长,多日来的委屈,终化成雨滴落向大地。

    手背忽感一凉,周南荀低头,一滴晶莹在凸起的青筋上散开、蔓延,接着又是一滴。

    女人麻烦,女人的眼泪更麻烦。

    手背像被烫了下,周南荀收回手,放轻语气,“冷?”

    大晚上除了冷,他想不到其他哭的原因。

    徐澄抹干眼泪,拿出手机播放她在饭店录的视频,“你打扮成这个样子,就是有火眼金睛也看不出是警察,如果我知道有警察在执行便衣任务,我连那间饭店都不会进。

    你个大男人,心胸比针鼻还小,至于为这点事整我?”

    周南荀气笑,“我整你?”

    他拿出烟想点,徐澄一把抢下扔地上,质问:“不整我,你骑那么快?听不见我喊?”她眼睛又红了,“我从小就怕刺激类的活动,海盗船都不敢坐。”

    周南荀唇角勾起的弧度消失,今晚风大,摩托车声也大,杂音混在一起,真没听见她喊,他略微弯腰,平视徐澄眼睛,“不瞒你说,这次任务,我们筹划再铺垫关系和龅牙套近乎,用了两周,市局领导和全队人员没有一天休息,眼看要收网,你一通电话打回原形。

    在警局那会儿,我是有些生气,和你讲话语气态度不算好,但那只是一时的情绪。

    歹徒不可能全部按照我们的计划走,这种任务本身就是随机应变,我们全队都明白,你是好心,没有人怪你,我更不会把工作的情绪带到生活。

    至于骑车,我习惯了快速,慢了追不上人。”

    徐澄弥漫心间一晚上愧意淡了,也没那么气了,可放出的其他情绪像开闸的洪水收不回去。

    父亲多久会追来?

    又用什么过激方法逼她结婚?

    她那些梦想还能实现吗?

    迷茫、不甘。

    眼泪再次流下。

    又哭?

    周南荀直起腰,手摸进上衣兜,又摸进裤子兜,最终在手里发现烟盒,抽出一根含在嘴边,打火机凑近,按了几次都按不出火。

    徐澄看他,抽噎着说:“拿反了。”

    周南荀垂眸一看,指腹按的是打火机底端,他随手把打火机扔进路边垃圾箱,不抽了。

    高大的男人和穿着他衣服的小姑娘,站在呼啸的夜风里沉默。

    徐澄没办法和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讲心事,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周南荀,想冷静会儿,转身独自往前走,没走几步,腰间突然多了道力度。

    纤瘦的腰肢被男人有力的手臂环住,周南荀抱着把她扛在肩上,粗暴,带着隐隐怒气。

    徐澄头朝下,在后面拍打周南荀,“放我下来。”

    周南荀闻而不答,三两步到摩托车前,把徐澄侧身放在前座,手臂握车把,将她圈在臂弯内,牢牢地固定住,长腿跨坐,发动引擎。

    徐澄冰凉的后背,贴上坚硬有温度的胸膛。

    第3章 风絮县(三)

    寒风里,清月下。

    树枝摇曳,马路寂静空旷,摩托车的轰鸣由远及近。

    车速减慢,徐澄不怕了,安安静静地坐着,四肢裹在男人宽大的衣服里,只露张小脸在外面。

    二十二点,风絮县就被黑夜裹住,没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没有醉生梦死的夜间客,只有夜原本的宁静。

    风干冷,吸到肺腑却畅快极了,徐澄心口那些不快被寒风带走,散在茫茫黑夜。

    风吹乱她头发,发梢落在周南荀脖颈弯月似的疤上,时落时起,发丝的香气直往他鼻腔里钻。

    周南荀偏头躲到右边,长软的发丝跟到右边,丝丝缕缕像要钻进皮肤。

    他忽然想抽烟。

    旁边的三轮车超过去时,烟瘾冲到顶峰,他停下车,“把头发绑起来。”

    内心宁静了的徐澄没反驳,低头从包里翻出根皮筋随意绑成低马尾。

    头发绑好,摩托车却没再次启动,她偏头,“怎么还不走?”

    “抽根烟。”周南荀把烟含在嘴里,左右没摸到打火机,这才想起打火机刚才扔了,他磨了磨牙,烟从嘴边拿下,投进路边垃圾桶。

    身边多了个女人,烟不能随时抽,车不能骑快,猜不出她为什么突然不高兴,还有那烦人的头发丝,和风都吹不散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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