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了秘方,只碍着吏部侍郎(且将来大概率是吏部尚书)的裴行俭,难道姜沃能按律法对库狄琚也处以极刑不成? 姜沃笑道:“你放心,库狄署令自己提出来的,只负责掌城建署庶务,绝不牵涉进任何秘方事。” 与聪明人一起共事实在是舒服。 库狄琚深谙人情/事理,早早便与姜沃说明此事:她不会探知任何城建署的秘方,也不会瞎指挥生产工作。 姜沃以手支颐道:“正好,我也想以城建署做个试验,将【行政人员】和【科研技术人员】分开。” 给科研技术人员丰厚的酬劳和待遇,令他们专心钻研技术,且可以给他们挂虚职以荣耀,但不必他们多费心在‘争官职’这件事上。 真正管理和运营城建署,则交给有管理才能的行政人员来做。两方互相成就,却也互为制衡,可以彼此监督。 如此说来,城建署真是各种意义上的,姜沃的第一座‘实验室’了。 * 就长安城中各种朝堂事、署衙事说了小半个时辰,姜沃越发酒困,话语间甚至开始出现停顿。 文成看得出来,就柔声道:“你还是睡一会儿吧。” 姜沃到底点点头,就卧在文成膝上以此为枕睡了过去。 而文成则微微闭目,开始在脑海里梳理关于吐蕃的一切——说来,哪怕离开吐蕃多年,许多事还是刀刻斧凿一般在她的记忆里存在着。 吐蕃丧仪,人皆‘断发、墨衣’,还要‘黛面’,即把面容涂成青黑色。 她还记得那一片铺天盖地的墨色,仿佛睁眼闭眼已经没有了区别。 马车里生着炭盆,但文成还是又欠身取过大氅,给已经睡着的姜沃加盖了一层外裳。 只见大氅领子上如雪的风毛拂过她如玉面容。大约是有点痒吧,文成就见姜沃甚至于睡梦中伸手去撩了一下。 文成一笑,替姜沃将大氅上的毛领挪开—— 但就算如此折腾,她也没醒。 文成低头望着她:这些年,你应当是很疲倦吧。 文成又想起从长乐公主处听说的李敬玄之事——姜沃跟她说起都是轻描淡写,但长乐公主说的就详细多了,说起李敬玄是如何指责姜相的私心,又如何想逼姜沃起诺‘此生不起入凌烟阁之心’。 文成于心底自言自语:你在朝堂上,是不是就像当年的我在吐蕃,都是异乡人呢? 她甚至无意识地伸手抚了抚膝上垂落下来的发丝:当年,我在吐蕃见到了你,才觉得不孤单。 将来,你会在朝堂上见到我的。 自从回京后,她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 朝中定下文成公主启程的日期,是来年冰雪初融的二月。 且说为何腊月定下的出使谈判,要二月才启程? 正是为了让吐蕃等着! 是吐蕃等着跟大唐谈判,是吐蕃又想要吐谷浑,又不敢直接打,故而举棋不定做张做势。 既如此,大唐自不会必有求必应。 更何况此次是文成公主亲至安西都护府。对大唐来说,这是一国公主,对吐蕃来说,文成公主自然也是与众不同的身份。 那更没有吐蕃一说要谈判,文成公主就得冬日里启程赶路的道理了。 出发的日子就定在二月,且一路行程定的并不紧凑,估计等文成真正到了安西都护府,都得三月多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