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一半,倒是自己先住了口,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 要问什么呢?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凌霄花架下匆匆一面,他连质问都显得没底气。 那人微微侧过头,发出一声很短的轻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少爷要问什么?” 不等周潋回答,他先捻了捻手指,自顾自道,“问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行当?” “脏了身子不提,还害得先前同我相交的你,也平白辱没了身份?” 第9章 问名姓 “没有!” 周潋猛地朝前几步,冲去了那人面前,连声量都不自觉提高了许多。 “我怎么会那样想你?”他的神色间带了真切的惶急,一张脸涨得通红,颈侧的青筋都显了出来。 那人像是不防他这样突然的动作,惊了一瞬,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向后躲了下,鸦翅般的长睫很轻地颤了颤。 “抱歉,”周潋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我并非有意。” “你别怕。” 那人背脊靠在椅背上,眼睫微敛,并未抬眼看他。 周潋心中更加认定自己冲撞,不免又退回了几步,着意地将声音放轻了些许,抱歉道,“我没有想问你这些。” “你也,”周潋犹豫着,眉心蹙起,像是有些不忍一样地微微偏过头,“也不要这样说自己。” “这些话……不该你说的。” 他宁可她是凌霄花下的初见的样子,蹙着眉,不甚客气地问,你要怎么赔我。 也好过……说这样自轻自伤的话。 他站在原地,像是被人在胸膛间揉了把细盐,带出细微不适的涩意来。 那人听了这话,却是沉默了片刻,末了,微微仰起下巴,眼中神色不明,朝他道,“坐下。” “嗯?”周潋还未反应过来。 “难不成,你要一直同我这样说话?”那人的目光从他身上很快地掠了一下,随意道,“我不同少爷这般康健,仰头久了,难免要累。” “是我疏忽了。”周潋才意识到,带了歉意补上一句,在他身旁的圈椅上坐下。 “所以呢?”待他坐下,那人声音低低地开口,听着倒好似比上次更哑了些,“少爷是要问什么?” “恕我愚鲁,倒是猜不出了。” 只两句话的工夫,他又咳了起来。细长的手指撑在桌面上,咳得腰都弯俯下去,那片单薄的脊背微微颤着。 周潋忙从一旁的桌上斟了茶来,推去他手边。 碍于礼数,他不好往人家面上多打量,匆匆瞥过一眼就别过头去,只瞧见眼尾处一抹薄红,像是洇出的胭脂痕。 那人喝了茶,略平复些,偏过头,眼上的红还未褪,“少爷不如趁着我这把嗓子还能折腾动静,早些问出来。” “再耽误些时候,怕是就只能叫阿拂去取纸笔了。” 周潋顿了顿,手指落在身侧,不由自主地捏紧,指间出了层细密的汗。 “没什么,”他抬起眼,目光落在对方额旁散下的一小缕鬓发上,低声道,“只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上一回……你说了,要同我讲。” “少爷也说了,”那人又恢复了先前淡淡的口吻,“是上一回了。” “如今少爷又见了我,晓得了我是何身份,还愿意再打听名字?” 周潋挺直了脊背,微微吐出一口气来,恢复了从前的沉静。 “我既然同姑娘约定过,自然盼着履约。” “至于姑娘是何身份,凭何谋生,”他对上那人的一双眼,目光坚定而平和,“除了姑娘自己,旁人皆无从置喙。” “况且世间百行,仕商工农,本无贵贱之分。” “姑娘孤身一人,凭一技之长而存,早已胜过仰仗家中荫蔽的膏粱子弟甚多。” 那人听了这话,像是有些意外似的,下巴微微抬起,连带着那一小束发梢跟着动了动。 过了不知多久,一室的安静里,那人突然开了口,声音倒是较先前柔软了些许。 “谢执,”他道,“我叫谢执。” 第10章 错蒙冤 温恭朝夕,执事有恪。 风骨卓成,倒不像是闺阁女儿家的名字。 “从前爹娘给取的,时日久了,总也懒得换。”谢执随意地朝周潋扫了一眼,大约是瞧出他心中所想,漫不经心道,“少爷见过的花娘多了,自然是更喜欢那些莺莺燕燕的叫法。” “我没……”周潋用手抵在檀木椅背上,有些哭笑不得,开口道,“我还只言未讲,姑娘怎么就自行忖度起来。” “官府断案尚且容人在堂前辩白几句,姑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