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真是…那个谬赞了,只是京城虽然繁华,却也难处就是了。” 那人听闻此言,面色稍变,小心探问道:“天子脚下岂非百业昌盛?” 盛姿装作没听懂他话里惊疑和试探,只是愁道:“京城自然不胜繁华,只是那里贵人多,容易冲撞,自然少不得时刻提心吊胆,我如今同爷娘回乡,也是因为得罪贵人,家里生计过不下去的缘故。” 那人却有些了然:“那倒也是,京城世家显贵多不胜数,自然立足艰难。” 盛姿摇摇头,长叹一声:“郎君有所不知,我家原本经营酒肆生意,虽然不算什么大生意,但也还能生计,只是前些日子,爷娘不小心得罪了……” 她说到这里,瞧了瞧四周,见无人,才敢小声道:“不小心得罪了宫里的孙公公身边人,这才不敢再干下去,只得回了老家。” 那人惊讶:“只是一宦臣身边人,竟也如此厉害吗?” 盛姿叹了口气:“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自然谁都开罪不起。不过那孙公公却是真的厉害,听说是……” 她指了指天上:“身边首屈一指的红人呢,听我阿耶说,别说我们这样的小贩,就算是一品大员,也少不得时时拜见嘞!” “好在我家里也攒下点小钱,阿耶说,换个地方还能再开酒肆,无谓为这些事丢了性命才要紧!” 那人点点头,眸里满是思索,也不再说什么,饮完茶向她颔首告辞,就往马车那边去了。 盛姿还坐在那里愁眉不展,一直到马车影都不见了,才跳起身,欢欢快快背手踢着腿走了。 冬阳有点懵,问泠风:“娘子怎么这样高兴,就因为撒的谎蒙住了那个官儿?” 那人衣着不俗,谈吐颇雅,一口江城口音,马车旁边的小厮也不似普通大户人家的下人,倒是颇似官衙出来的。 他们从官道过来,一路向西,很可能就是那位奉旨回京的江城刺史。 泠风皱了皱眉:“可能吧,要么就是娘子在这待的太没趣儿了,咱们插科打诨都没法让娘子高兴多久。” 冬阳点点头,又问:“你刚才怎么知道娘子故意要找那人说话?” 若不是泠风看娘子过去后戳了戳她,她还未必注意到那人,只以为娘子又是闲极无聊,找小贩说闲话拉家常。 泠风翻了她个白眼:“你什么时候见过娘子在外面喝茶?” 冬阳一拍脑瓜,娘子不喜欢和加调料的茶,就算是去别人家也是象征性喝几口,她怎么把这茬忘了。 泠风快走几步,示意冬阳跟上——说几句话的功夫,娘子都蹦出好远了! 盛姿是真许久没这么高兴了,她望望原处不禁感叹,算计人的感觉真是好啊! 这一次那刺史回京,就算不全信她的话,不去拜见那孙公公,少不得也要打探一番。 他有治水之功回京,自然少不了暗中注意他的人,只要他打探孙氏的消息一传进和兴帝耳朵里,那孙公公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这大宦官的威名都传到江城去了,和兴帝又不是汉元帝,怎么可能留着个石显在身边? 孙公公这些年仗着孙贵妃可是没少作威作福,连阿耶都要留他一份薄面,朝中世家看不惯想拉这宦官下水的人可不在少数,不怕这风吹不到和兴帝耳朵里。 哼,让你在秘书省颐指气使! 蹦着跳着,她忽然慢了下来。 ……启斐,不管你知不知道,就当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个礼物吧。 启斐自然是知道的。 就算最开始没想到,但在听刺史战战兢兢地说,在路上遇到有不少人,都听闻孙氏之名,这才昏了头打探的时候也就知道是谁的手笔了。 这是她一贯的风格,把弄人心却丝毫不涉水,引着别人因为利益往自己指的路上走,不管别人最后成败如何,自己身上总是干干净净。 他眸中划过一丝温柔笑意,这样的聪明,是最让他心动的地方之一。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