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立刻拆开。意识好像正在跟着某人的车走远。 直到窗户缝隙的妖风钻进来,把脆薄的纸片掀翻,信封滚了两圈,在迎灯的手掌之下,啪的一下被固在桌沿。 她慢吞吞地将信封拆开,扯出纸片,看到姜兆林满满当当的字迹。 大概是为了让她放心,爸爸在信笺里通篇赞誉梁净词。 说他品性佳,知世故不世故,待人还有赤诚之心。 说梁净词这个人,就像中国的古钱币,外圆内方,为人恭谨温良,又不失自己的刚正与原则。 说爸爸把你交给他,不说百分百,能放下九成的操心事。 最后又说,要和小朱阿姨和睦相处,她也是苦命人。 ——小朱阿姨是迎灯的继母。 姜迎灯拎着信纸,通读两遍,百感交集。 “迎灯,洗澡咯!” 许曦文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框催促。 姜迎灯揉一揉眼,慌乱地收整好信件,“来了。” 她拎着换洗衣服,心思稠密地跟在她们身后。 没料到,洗澡遇到不幸,军训基地的澡堂是集体式,连隔间也没有,人跟人挤做一堆,坦诚相见。 姜迎灯拎着澡盆,目瞪口呆,慌乱无措,头一回见这样的阵仗,她见缝插针地找到角落一个空的花洒,速速搓了搓身子,冲了一把,赶紧撤退。 到了逼仄的更衣室,柜子前,两位室友聊起私密话题。 “我的妈,你这哪有c啊,罩杯都是空的吧。” “你都没迎灯大,她还有沟。” 迎灯一愣,背过身去,紧急穿衣。 打仗似的夜里,仓促地洗完澡,回到住处。迎灯洗好衣服,吹好头发,爬到上铺,钻进被窝,准备享受一下安逸的自处时光。 她打开手机。 l给她发了一个红包,上面写着:奶茶。 姜迎灯咧嘴一笑,没有领走红包。她心血来潮,鼓起勇气给他拨了一通电话。 嘟了三四声之后,梁净词接通电话。他那端很安静,问她:“怎么了?” 她说:“好可怕,这里只有大澡堂哎,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洗澡居然要光着身子在那里排队,特别多人,太尴尬了。” 没有重要的事,只是无关痛痒的话题。他听完一长串吐槽,淡淡地笑:“不习惯?那明天出来洗。” “啊?”迎灯不解:“去哪里啊?” “能去哪儿?给你开间房。” 她顿了顿,若有所思地垂眸:“还是不要了吧,军事化管理。进出很麻烦的。” 梁净词没说话,但他笑起来,是有点鲜明的溢出来的笑意,被她清晰地捕捉到。迎灯有些窘迫,不禁问:“你笑什么?” 他揶揄道:“笑你怎么会这么乖。” “……” 这一回她的脸色红得很漫长,姜迎灯轻咬着唇瓣,在挂断电话前,欲言又止道:“那个……” “嗯?” “就是你今天,为什么突然提,让我找男友的事情啊?”很简单一句话,被她讲得破碎又温吞,声音减弱下去。 沉吟少顷,梁净词说:“怕你读书读傻了。” 她不响,随后慢慢地嗯了一声,“知道了。那没别的事,就挂了。” “行,挂吧。” 蜷进被窝,姜迎灯准备看会儿动漫。她最近在林好的安利下入了动漫坑,还因此研习起了日语jsg。 看了不足十分钟,梁净词的消息忽然弹出来,三个字:裙子呢? 姜迎灯这才赫然想起,忙忙碌碌一阵倒是把要紧事忙忘了,她的新裙子还没来得及试穿。 她坐起身,但想到时间已经很晚。室友统统上床准备休息。于是她又躺下,回了他三个字:改天吧。 l:嗯。 姜迎灯盯着这个“嗯”看了会儿。 她看的是一个字,想的是很多字。他们今天在一起聊天的每一个字都值得被翻出来反复咀嚼。想他笑起来的眉眼与神色,想他不动声色的关怀,迎灯不觉弯起唇,闭上眼、一丝一缕地复盘。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