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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教化


像有某种魔力。他顺从地照做。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连璞平静地擦去眼泪,将匕首收入套中。方才她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他只更确定陈天然说的话。

    李少卿是个有未来有希望有计划有规划的人,她还是一个相当有耐心有决心的人。若无必要,她不会让自己深陷险境。她如今和南国需要的一样:宁静和时间。目前,这些都取决于连璞的情绪。今日能开始哄他,明日就能做更多。

    无理取闹只能得到一时的安抚。若能直接参与进她的宏图大业,她就永远都不会离开,就像这前十五年。

    李少卿很少打草稿,她的计划通常是深思熟虑后板上钉钉了的。既然不是特意留给他看的,那就只会是陈天然的眼线传递信息意外被他截胡。

    陈天然也不知道她的计划吗。

    那他们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他要知道,李少卿的底线会是哪里,自己能试探的时间有多少。

    据说长平李家少主李姜和将入温都。

    “记得我第一次见她时,她才这么点高,话都不会说。大师姐很喜欢她,爱不释手的。连琼觉得自己要失宠了,还闹了好一阵心。”连璞说,“师姐还骗他李姜和是师父恩师姜光济大儒的孩子,让连璞叫师叔,”

    “她确实是。”

    “师祖不是早就仙去了吗?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孩子。”这个问题实在困扰了连璞十余年。一开始只是好奇,心思不正后便是如鲠在喉的介怀。李姜和的眉眼越长越像李少卿。

    昔日,被认为是唯一能重振旗鼓、收复失地的镇国大将军陈诚,被以莫须有的叛国罪被处决。因此而对先朝绝望的人不在少数,姜光济悲痛自戕后,少数人也跟随他而去了,更多的是干脆叛离。

    陈天然能走到今日,没少依靠父亲陈诚的威名。当初李少卿选择与陈天然合作,不能说完全没有受到恩师的影响。

    “是孩子,不是子女。”

    姜光济只有一个儿子,姜兴邦,在李姜和出世前半年战死沙场。李少卿没有任何亲戚。李姜和的李姜,怎么看都只能来自李少卿和姜兴邦。

    算了,连璞不想知道了。

    越不想去想,越会被提醒。

    “这是哪位高士的画像?”

    陈天然准备为前朝仁人志士修传立碑,如今正在审核秘书省送来的画像。连璞却被桌上一纸泛黄的画卷吸引。

    “不愧是姜光济的徒孙。”陈天然笑道,“这是姜光济先生独子姜兴邦的画像。”

    “姜兴邦曾是我父亲的副将,也做过我的启蒙先生。他为人侠肝义胆宅心仁厚,长得丰神俊朗龙眉凤目,身死后,温都上下无不扼腕。”陈天然拂手,示意其余人退下,他拿起那纸画卷,“这张不是出自别人,是出自我长姐之手。那时像她一样痴恋他的可不少。”

    “这么算来。”陈天然看着身边的连璞,“你我还算半个表师兄弟。”

    “陛下折煞微臣。”

    “与姜光济先生打过照面的都已仙去,只好以姜兴邦为底了。”

    所谓的纪念,不过是表姿态、另做文章。姜光济本人没那么重要,显示旧朝腐朽无能新朝高尚优越才重要。没必要为画像去找李少卿。

    李姜和那些不像李少卿的点滴,居然都能在这张画上找到原本。

    “若姜兴邦没死,他与贺修宁怕是很聊得来。”陈天然状似无意地感慨,“姜光济先生的后人还真是相似。有时愣神,还会把贺修宁错认。”

    连璞看着那张画像,应付地说了些字。心思明显远了。

    “我一见到李少卿,就知道是她,和姜兴邦说得一模一样。香培玉篆,荣光脱俗。华骨端凝却慈眉善目。像神像,分不清年龄。看上去年纪轻轻,眼神却深重。”

    陈天然感慨后便不再提,将画卷收起,与连璞谈起叫他来的真正目的—南国和东越的边防。

    历史总会沦为故事,成为执笔人的武器。天下定,只是旧新朝斗争的落幕,李陈斗争的序幕。陈天然要文臣在旧朝的坟头立起他陈氏江山的丰碑,李少卿所求的完全不同。

    若连璞没有反,这一切本来都该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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