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去找替住持给她剃度算了。 这些话她说不出口,只坐在亭子上,在桓奕身边,仰头看天上的星子。 “桓公子有什么烦心事?” 桓奕在暗夜里笑了一下:“我,我怎么会烦心,护送贵妃这件差事不是比守卫边疆更得圣心、更有前途吗?也许我应该从明日起辞职,花个三五年考学还能中举,到时候入朝为丞为相,或者——我不要逆转天命,该死心塌地的守着我的爵位,做个清贵的公子,赏花,下棋,而不是在官场里趟来趟去。” 话没说完俞惜先笑起来。 “我这些牢骚的话是很可笑。”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起我爹来了,他是前科的探花,为官受了挫,总说文官无用,要弃文从武,可是究竟没弃。” 俞惜父亲是闲旷的人,但是很有自己的政见,他主张养民,轻徭薄赋。虽然董氏总说他不务正业,但是倒很得当地百姓的认可。 “你还年轻,会适应,也总会找到办法应对的。就像我爹,从前每有上级督察官向他索贿或者逼他敛赋的时候,他总有办法。你知道他怎么做?他把韩褚子的画送给人家。韩褚子人品鄙薄,画倒颇值钱。我爹专门收藏他的画送给那人是在骂他们,他们还满意的收了。” 两个人都笑起来。 聊起她父亲,俞惜忽然有了说不完的话,她的眼睛里绽着光彩。桓骥在夜里看她,她好像一尊供在庙堂里清冷无情的玉人突然间活了过来,那鲜活生动。 “你等一下!”俞惜突然快步跑下山去。不多时又大汗淋漓的跑上来,手中抱了几只卷轴。 “送给你,韩褚子的画。希望你在官场用的上。”她抱着东西递给他。 “我……这太贵重,我不能要”桓奕连忙推辞。 “不贵重的,都是我父亲在市场淘的,并没花多少钱,我希望它们能变成有用的东西,在我这里不过是堆死物,再说——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桓奕笑着接了,跟她道谢。暗夜里,俞惜跑了一路,还没有平复,暗暗的大口呼吸,桓奕一听到她的气息,心房跟着微微的颤动。 “俞姑娘,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什么?” “你不要叫我桓公子了,叫我玄镜就好。” 俞惜念了一遍,说好。 “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俞惜,怜惜的惜。出家之前,我更习惯别人叫我幼清。” 他们已经说过许多的话,长这么大,俞惜还没有和外男相处的经验,她只觉得和桓奕说起话来很轻松很舒服,不像是长辈,也不是香客。他去过的地方,那么多,那些经历开阔而生动。俞惜面上尽是憧憬之色,活色生香的生活,怎么不引人遐想呢。 将近子时,两个人越聊越困,俞惜迷迷糊糊的,仿佛喝的那口酒酒劲上来了。她昏昏沉沉的起身向他告别。 桓奕突然拉住她。 “俞姑娘,我已经知晓你入寺的经过了。如果,我想说我爱慕你,想不惜一切代价带你走呢?” 一句话把她惊醒了。 “玄镜,不,桓公子,这话我只当没听过,以后莫要再说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