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河不同。 落水的刹那, 云乘月就感到冰冷的河水宛如一只巨手,拽着她飞快向下沉。她尽力想挣扎,但越挣扎越快;灵力也好,书文也好, 刹那间仿佛都失去了作用。 只有水流从四面八方将她死死抓住, 让她不断下沉。它们强迫式地灌进她的口鼻,一瞬间就让肺腑充满了久违的憋闷之感。 她觉得喘不过气, 头脑几乎嗡嗡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但她还是竭力睁开眼,去看其他人的情况;模模糊糊中, 她看到季双锦他们也在下沉。和她不同, 他们的四肢僵硬在水里,像一只只木偶,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她感觉自己至少还在挣扎。 刹那间,一个遥远的念头袭上心间——死亡的感觉。 死的感觉……喘不过气、视线模糊、头脑昏沉。很难受,本能地想挣扎,但是挣扎不动,每一寸皮肤都像被灌了铅,全力以赴地拖着她往下沉去。 很快, 云乘月就无法再坚持, 失去了意识。 而失去意识的前一刻…… 一个模糊的影子游了过来, 朝她伸出手。 云乘月用最后的力气看了一眼。隐约地, 她看见一个娇小的、四肢修长有力的轮廓,还有一双清亮而坚毅的眼睛。 乐陶……? 云乘月陷入了一片黑暗。 …… 一黑,一亮。 云乘月猛地坐起来,本能地就开始大口呼吸。溺水的感觉还深深停留在她脑海里,她按住胸脯,使劲喘气,贪婪地吸入更多空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这里是另一片空间。 无边的黑暗,微微的光亮。床榻上铺着大红洒金的褥子,矮桌上放着精致华丽的瓶瓶罐罐。 另一旁立着书架,上头摆满了书册;桌上铺着图册,还有笔墨纸砚,以及一些零碎的材料。 黑衣散发的帝王坐在桌边,侧脸对着她。他手里拿着一截墨绿色的藤条,正用小刀不紧不慢地削下树皮,让粉末洒进面前一只小巧的玉碗中。 那只玉碗是白色,晶莹剔透,透光能看见其中已经盛了一些液体。当藤条的碎屑落入碗中时,其中的液体会微微颤动,仿佛在发生什么变化。 ……薛无晦所在的地方,似乎永远不会变。 云乘月坐在榻上,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好半晌才如梦初醒,抬手一拍额头,轻轻“啊”了一声。 “是一切都是我做的梦……还是怎么样?”她有点糊涂,怔怔地问,“我怎么在这儿?” 帝王头也没抬,淡淡道:“在这试炼之地里,你算是死了一次。趁你身体还在恢复,我将你神魂拉进来,也好告诉你一些事。” “……死了一次?” 云乘月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仔细盯去,她发现自己的手的确有些半透明,也显得更苍白,不像之前一样凝实。 “死了……死了?那我现在算什么,死而复生?” 她下了床,来回走了几步,并未觉得自己有何不同,就疑惑道:“死而复生是这么容易的事么?”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薛无晦还没复活? 帝王抬头看了她一眼,手里动作停了停。 “第一,因为没死透。第二,试炼之地在设计之初,会有一些保护机制,让试炼者‘死亡’后被扔出去,顶多受伤,而不是真的死。” 薛无晦放下藤条,拿起玉杵,慢条斯理地研磨玉碗里的液体。 “虽说水府改变了许多,但当初的机制还是剩了一些下来,何况还有……” 他语气一顿。 云乘月走过去,还在比平时更用力地呼吸。她问:“还有什么?” 薛无晦却说:“我暂时还不能确定,这一点之后再说。现在,有些其他事你需要知道。” 云乘月自己将旁边的凳子拉出来,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试着喝了。溺水的印象太深刻,以至于清水沾唇时,她都本能地战栗了一下,但她克制住本能的抗拒,一气将水喝了下去。 总不能让一次溺水成为心理阴影。她鼓励自己。 而后她才说:“好,你说。” 帝王放下玉碗,双手置于膝上,抬起眼,还是那般不动声色、略有阴郁的模样。 在光线幽微的环境里,他这副精致却死气沉沉的模样,看上去其实有点吓人,但可能是看习惯了,也可能是不变的事物总能带来安慰,云乘月望着他,竟有些安心。 她不禁笑了一下。 薛无晦正要开口,神情中却多了一丝狐疑:“你突然笑什么?” “……嗯?”云乘月摸了一下唇角,正要随口回一句看见你想笑就笑了,却又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就临时含混起来,“没有,你看错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