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的疑心已消,不料昨晚赵归的一番话提醒了她, 他清楚地估计出山寨与城镇之间的路程, 这本就不正常。 待出了寨子, 她看了四周更觉异常,北地冬日满山皆是枯木, 可如今这山上竟是满山绿意, 说明她们所处之地是南边, 与要去的城镇相隔甚远。 赵归却一口咬定此处在那城镇北边,显然是要将她带上错路。 加之那日山匪的种种举动,贺攸宁很难不怀疑,赵归与山匪就是一伙的,这不过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大戏。 她心中更是疑惑,究竟什么人这般费尽心思演一出苦肉计,难道仅仅就是为了拖住她,好让江宁那边有所防备么。 思及此,贺攸宁仅有的耐心彻底告罄,转身便要离去。 江宁之事需速战速决,此人嘴硬,想是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何苦浪费这时间。 身后传来水声,像是赵归从河中走出,贺攸宁心下防备他偷袭,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贺攸宁,你果然不记得我了。” 她心中一惊,猛然回头,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明明眼前之人刚刚才骗过她,明明有那么多种可能,但她偏偏脑海中只剩下最不可能的一种。 贺攸宁很久没有这般紧张过了,不自觉咬了咬嘴唇,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一颗心砰砰直跳,话到嘴边却发现说不出口。 她曾经思念过,无数次下意识在纸上写过的名字,如今这个人这般真实地站在这里,他在喊她的名字。 眼前之人张开双臂,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飞奔过去扑进他怀中。 “温应淮,温应淮……”一遍又一遍喊着他的名字,这一刻,她实实在在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而不是在从前虚无缥缈的梦中。 她摸了摸温应淮湿透了的衣服,又气又想笑。 温应淮摸了摸贺攸宁的脑袋,“也好,这衣服湿透了,也免得让人瞧见大名鼎鼎的渝平公主竟是个小哭包。” 贺攸宁横他一眼,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问道:“那年大火,人人都说你死了,我偏不信,差人去过,那人同我说清清楚楚地看见你家在给你办丧事。” 她本想去吊唁,可宫中当时乱的很,为着她,为着大皇子,景成帝已是焦头烂额,她只能求到卿皇后面前,却被其拦下。 卿皇后打心底不同意贺攸宁同一商户之子牵扯在一起,尽管贺攸宁再三同她说过,二人只是同窗情谊,但她是不信的,总觉得贺攸宁同那小子有些情愫。 偏生在那样的时刻,卿皇后借着因卿家二子离去痛心为由,将贺攸宁留在宫中。 是以每每想起未能送他最后一程,贺攸宁心中都如同刀绞。 温应淮低声安慰她:“当年之事你是知道的,牵扯颇多,与我同处一室之人皆亡,我爹娘担心若单单只有我活下来,怕是会引来猜疑,恐连累家族,这才对外宣称我重伤不治。” “带我离开京城,改名换姓,这才得以苟活下来。”语气甚是感慨,对于其他却只字不提。 贺攸宁心中还有一堆疑问,想问问他与那些山匪究竟是何关系,问问他为何一开始不说出真是身份,更想问他如今都坦白身份为何还不肯揭开面具以真面目示人。 倒是温应淮猜出她所想,摸了摸脸上的面具道:“虽捡回一条命,但脸被烧伤留了疤,这些年戴着面具都已成习惯。” 她不甚在意,抬手摸了摸那面具,铁皮所制冰冷得很。 “外貌都是表皮,你知道的,我从不在意这些。” 温应淮顿了顿,说到:“再等等吧,等到时机差不多了再揭开。” 贺攸宁点了点头,愿意尊重他自己的想法,从前他也是品貌非凡,如今样貌被毁心中有落差也是常事。 怕他多想,贺攸宁又郑重其事告诉他自己真的不在乎这些,他身上有着更重要、更吸引人的品质,无关外貌。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