痰咳声,像是叹息,像是回应,最后在朗朗背书声中,闭上眼,慢慢睡着了。 许杏林把脚擦干,把老爷子放下来,看了看他那张浮肿的脸,甩了自己一巴掌:“背了那么多医书有什么用,医学世家出身又有什么用?爷爷也治不好!” 到了半夜,外头夜深人静的时候,许杏林戴了帽子,围了围巾,把脸遮住,再换了件短毛领上衣,戴上掉线的耳罩子,踩着脏乱的雪路,摸着黑,绕了好几条街,回到自己祖上已经荒废的老宅,左右看看没有人,把手套脱下来放进兜里,攀着那几块破木头砖头,蹭蹭往上爬,打开那个漏风的木头窗子,灵活地钻了进去,呛了一鼻子灰,捂住嘴巴,压着打了个喷嚏,甩出两滴清鼻涕。 许杏林没敢点灯,过了会儿,他看到周围完全漆黑了,才开始用布蒙住那把从修车老头那儿弄来的手电筒,轻手轻脚点自己的货,巧克力,大香肠。 烟酒她不要,这么值钱的东西都不要,这俩儿可比巧克力和香肠卖的贵多了,这人真怪。 点完后,许杏林心里有了数,用一个大的布袋子,把所有巧克力香肠装进去,吃力地挂在脖子两侧,顺着墙根儿溜了下来,四处看看,一个人都没有,又沿着墙边暗影往后头走了好久,去修车老头儿的家里,让他帮着打两个木箱子,过几天一大早挑到火车站去,躲开雕哥的耳目。 到了和江心约好的那日,修车老头儿挑了两个木箱子到火车站,放进火车的货车厢,出门时和他对了一眼,许杏林趁着人多,接过他手上的货运单,用帽子半盖住自己的脸,上了火车,躲在外头看不见的角落,等车开。 那天刚好是周五,江心依旧把两个孩子托付给邻居帮忙看,和大柱约好在汽车站见。 大柱这人怎么说,看着脖子粗脑袋粗,可脑子就是灵光,胆大心细,他一路上装作不认识江心的样子,帮着把六十斤牛肉干挑到火车站,收了钱,一个字不问,也不等她,转身就走,让江心一这路都觉得十分舒畅,决定明年再找他。 许杏林还是和上回一样,把东西藏外头,远远地见江心这回还带着个大老粗来,立即躲到边角,等那壮实的男人走远了,他才慢步走出来。 江心想他肯定是先到了,见到生人才不出来的,两人有了一次交易,第二次有了默契。 “验货吗?货在外头。”许杏林搓搓手,这风林镇的风怎么比永源市的还大,吹得他人都要站不住了。 江心点头:“走。现在没人,这东西先放这儿。”她指了指那两箱牛肉干。 两人在外头抽查了货,江心从中拿了几条巧克力和大香肠放在包里,这是他们家里过年要吃的,就让许杏林重新钉上,再搬回站台。 许杏林跟上回一样去厕所数了钱,出来和江心一起等车,江心给了他两个牛肉饼,是镇上国营饭店师傅新做的,香得能把舌头吞下去,许杏林几口就吃完了,还舔了舔手指,真香! “你会不会觉得,出门带太多钱麻烦?”江心正苦恼她的汇款单太招摇了,想试着让小哥和侯三下回托信得过的人带现金来。 听江心这么一说,许杏林一下子想起了雕哥那双摸他胸口口袋的手,血都跟着冰冷起来,他转头看江心,心情也复杂起来,这女的能不能信得过呢? “要是没人搜身就不麻烦。”许杏林自有自己的经验,看着站台上残留的一片雪,脑子开动起来。 江心带着苗嫂子织的手套,双手捂着脸颊,一双眼睛盯着远处的农田地,冬天光秃秃的,叶子都落光了,万物寂寥,连个鸟儿的身影都没有:“算了,我就是问问。” 轮到许杏林了,他凑过去和江心说:“小金姐,我要是想让你给我汇款,不收现钱,你这儿行吗?” 江心放下手,看他一眼,这人又要闹什么幺蛾子:“怎么?今天又有新花样了?说来我听听。” “小金姐,我的姐姐!”许杏林拍胸口,“我这不是觉得身上那么多钱,打眼儿嘛。你每回一张汇款单,我就在市里拿钱,那多简单。”他今天可是收了江心快四百多块钱呢,要是被雕哥和他的小弟搜出来,那就真是肉包子打狗了,说不出钱的由来,说不定还得挨一顿打。 “你这话也没错。”江心也正烦着这些大笔钱的事儿,转头看许杏林,“你要我给你汇款,那是拿货前汇,还是拿货后汇?”前后汇款,各自都是有风险的。 许杏林就哑巴了,两人继续看着铁轨沉默。 他没完全信任江心,总怕自己的货打水漂,江心也一样,觉得这人江湖气太重,把钱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