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太监颤颤巍巍地提着嗓子叫,身后一队小太监训练有素,低垂脑袋跟上去。 他心底存着近似疯狂的渴念,甚至无知无觉升起莫名恨意。这女人胆大包天,一句话不说就这么恶狠狠地走了,将他置于何地,究竟有没有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他想见她,偏偏见不到。待到不抱半分希冀之时,她静悄悄地跑出来,躲在乾清宫大殿柱子后面,对他招招手。他起身去追,那截雪白衣摆一闪,却什么都没有了。 走得这样急,她分明不肯原谅他。 他近来养成了攒东西的习惯。凡见着好吃好玩的,总惦记给她留下,哪怕讨她一个笑也是好的。却总有声音蝎蝎螫螫在耳边说“宜妃娘娘歿了”,着实烦人得很!老而不死是为贼,白胡子一大把在朝堂上信口开河,不知羞耻。 盘金绣线在灯下泛着曼丽的光,玉兰海棠在皇帝苍白指尖熠熠生辉。再一件,是梅鹤翻飞,折枝芙蓉,水波涌上团团勾莲。雪灰、月白、桃红、湖绿争相从指缝流泻而出,他想抓紧,指头却连连打颤抓不住。 “皇上。” 宜妃坐在窗沿上,还是从前混不吝模样儿,翘起双腿一晃一晃,笑嘻嘻挖苦他:“你这样特傻。” 皇帝脸上难得露出些凄苦神色。他俯身将衣料搂在怀里,抬起头喃喃道:“这些都是你的,喜欢吗?你回来,朕什么都给你。” 烛火轻轻摇颤,窗沿空无一人。 钟粹宫空置已久,皇帝下令封锁宫门,不许旁人进出。门钉上落了一层灰,握在手里冰冷可怖,永远温不暖似的。 这地方许久无人居住,没一丝活气,砖缝里的杂草倒是得了闲趣,窜得高高,十分茂盛。纵使沐在晴天大日头下面,仍旧难掩满目荒凉破败。缂丝门帘子年深日久无人拂拨,一梭一线织出的牡丹早褪去鲜妍颜色,仿佛行将就木一般,满是苍然白气。窗棂门合叶尘土飞扬,往日光鲜容样被溃破漆皮重重掩埋,伤痕累累。 皇帝攥紧拳头,深深呼吸,闭上眼推开那扇他从前不敢触碰的门扉。 宜妃宫内陈设大体没变,窗边炕桌上菊花盆景仍在。皇帝伸出手去探,发觉那玉石雕就的红白两色菊花,也落了一层薄薄的尘埃。 “写菊花的,有什么诗?” 陆靖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脱了高底鞋盘腿往炕上一坐,托着下巴自顾自吟诵:“待到来年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这个杀字用得极妙,锋芒毕露之余不乏深沉胆气,我很喜欢。做百花杀总比做百花羞好些,您觉得呢?” 不等皇帝回答,陆靖柔自笑起来。她碰了碰菊花叶子,一片冷滑碧绿,触手生凉。“我倒想起一句讲牡丹的,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用在这里却也恰切,然而后头便是'这回休更怨杨妃',不好不好。” 他紧紧盯着她吟诗时尖俏的侧脸,口中下意识地说:“那你觉得哪句最好?” 她缓缓转过脸来。耳畔白玉如意坠子上,一边一粒豆大红宝石,衬得那张脸光华日盛,更显露些沉蕴气度,远胜从前。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她微微一笑,“就是这句了。” 这一更在剧情上很重要?也算一个节点吧?感觉接下来是时候搞点子肉吃了 最近疫情严重,还赶上春运。大家注意防护,公共场合能不脱口罩就不脱口罩,我家这已经沦落到在奥密克戎中找到少量新鲜空气的程度了。 Ps 写结尾的时候在思念眉姐姐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