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扶着娘娘走吧。”康生轻声说。 她腿脚发软,险些站都站不起来。康生一路搀扶着她,回宫才发现右耳朵空空荡荡,其上的东珠坠子不翼而飞。康生当即说许是落在半路,又跑回去寻。他是司礼监的人,方便出入各处不至于惹人生疑。可提着灯里里外外找了好几圈,居然不见半点耳坠子的踪影。 双喜请她不必忧心:“这原是内造式样,许多妃嫔都有。况且上头没有旁的刻画戳记,叫人拾去也就罢了。” 不消说,康生一回来就被如意儿揪住耳朵根,一溜烟提出去了。 隔天萧阙来时面色如常,若不是陆靖柔得到消息偷跑过一趟诏狱,还以为他扯谎。“人已经送出关外了,出城的时候还有气儿。”萧阙细心地给她掖好被角,“冷不冷?外头落雪了,再添几个炭盆?” 陆靖柔刚睡醒,并不想要添什么炭盆。她颇费力把两只爪子从被窝里挣扎出来,指尖攀上他腰带的如意云头:“我做噩梦了。” “梦见什么啦?” 萧阙干脆连人带被子一同裹进怀里。 “死人。”陆靖柔苦着脸,“好多好多死人,流着血,死了还满地爬。” 萧阙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臣一早担心会如此,故而不敢让娘娘亲见。”他从怀里取出那只耳坠放在她手心。 陆靖柔惊讶地看看耳坠子,再看着他。呆呆的模样像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萧阙越看越爱,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陆靖柔不甘示弱,立刻纵身反击,含住萧阙的唇有样学样吻回去。 剔红连亭双灯的弱焰好似心悸,几下蹦跳便湮灭在深浓馥郁的夜色里。烛光乍灭,月华动转流曳,撒下满室清辉。好生奇怪,明明陆靖柔奋勇争先在前,不知何时又变成她坐在萧阙身上,仰头承接的姿势。 “傻笑什么?”唇舌分离的间隙,萧阙低头,微微喘息着问她。他披了满身银辉星莹,眼底的一江春意波澜渐起。陆靖柔作势要吻,萧阙果真微启了唇等着。 谁知她恶作剧心起,撅起嘴唇轻轻吹了口气,白逗他罢了。 “对了……等一下,我要说句话。” 陆靖柔被他一翻身压在身下,气喘吁吁地摇他肩膀。刚才她色令智昏,光顾着沉迷萧阙的肉体,险些误了正事。 “谢谢你,替我杀了他。” 萧阙饶有兴趣地揉揉她的脸蛋:“为何要谢?” “怎么不要谢呀?”她一脸认真地反问,“虽说手段忒残忍些,但你是为我好才这么做的,这可是天大的恩情。即便你我如今关系匪浅,该谢的仍旧要谢。” 她苦笑一声,双手掩面:“我如今处境尴尬,许不了你什么。皇上下定决心不日封我妃位,贤良淑德,我竟不知自己配得哪个字。你对我太好太好了,好得让我疑心自己何德何能让你这样喜欢。” 陆靖柔泪窝子浅,说着说着不自觉地哽咽了:“萧阙,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太阳系全宇宙才遇见你啊。” 表面看起来骄矜尊贵,内里还是个爱哭鼻子长不大的小姑娘。萧阙捧起她泪水涟涟的脸,眼睛鼻尖哭得红红的,一滴眼泪还挂在鼻尖上。 “哭,哭多了,会会会变丑八怪,吧?”陆靖柔抽噎着问他。 “不丑。”萧阙擦去她满脸的泪水,神情温柔,“很美。” 人生不过五十载。他一介罪臣之子侥幸活到廿五岁,浑浑噩噩里度过半生,才得遇见陆靖柔。为何对她钟情至此,恐怕连他自己都不大明白。只记得那天黄昏时分,金色的云懒懒飘在天上,她脚下踏着温煦的夕阳和暮色朝他走来,脸上挂满讨好的笑。他看不大习惯这种笑容,却又不可遏制地开始期待。 “乖……不哭不哭。”他拍拍陆靖柔的后背,这傻孩子哭得抽气,他正盘算说些什么不相关的拐开她的注意,“要不要听故事?” “什么?” “娘娘可曾听说过,兰陵萧氏?” 其实在我原本的设定里康生有感情线的,后来嫌太啰嗦就砍掉挪给巴音了。 但我愿意替他保留一点少年心动的证据。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