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朝阳哭笑不得:“你倒是厉害,这时候还念着别的。” 外男不好进人喜室,她示意小大夫在栏杆边等着,自己掀帘迈了进去。 楼高巍巍,江亦川站在栏杆边往下看,依旧能看见半个上京的坊市,只是今日这会儿天边还没有晚霞,也没有一簇又一簇璀璨的烟花。 他嘲弄地勾唇。 风吹起梁上的纱幔,也吹开了远处另一间厢房的窗户。 淮乐殿下正在歇息,不经意地往窗外一瞥,她目光一顿,接着整个人都坐直了身子:“来人!” 第49章 最年轻的将军 江亦川正看着天边出神,身后突然有了动静。 他神情温和地回头,微微颔首:“阁下有何指教?” 一个侍女神色严肃地朝他行礼:“定北侯爷,淮乐殿下有请。” “定北侯爷?”他无辜摇头,“你们殿下怕是认错了人。” “……”侍女垂眼,沉默片刻之后骤然出手,一招直锁他咽喉。 江亦川柔弱地站着,脸上神情很是无措,似乎对这样的杀招十分惧怕。但在那侍女近身的一瞬间,他眼神陡然一变,猛地身起如雷,在侍女后头出手,动作却比她更快。 侍女只觉得一窒,手还没挨到他,就被他掐着脖子凌空而起。 接着就是跟随他的力道往后疾退,越过栏杆、拂过门槛,闷地一声撞上凤座的旁侧。 “臣,定北侯李景乾,参见殿下。”他轻笑着道。 淮乐瞳孔紧缩。 面前雪白的袍子翻起又落下,那人再抬头时,清澈漂亮的丹凤眼就变回了以往的阴狠深沉,杀气从他半弓着的背脊间溢出来,如蛇一般绕上了近在咫尺的凤座。 “果真……是你。”她喃喃。 定北侯李景乾,镇远军里最年轻的将军,也是中宫同父异母的幼弟。 他本不姓李,但在五年前大盛危难之际,这人带着八百单骑就直冲敌营。众人都以为他是送死去的,谁料只短短一日,这人就绑回了北漠的帝王、西韩的储君以及王公重臣,俘虏多达两千余人。 北漠与西韩的攻盛联盟当场溃散,各自奔逃。 镇远军乘胜追击,守住了大盛边疆不说,还拿回了被漠北侵占的三个州。 此一战他即成名于天下。 圣人大悦,赐其国姓为李、以皇室辈分为景,再亲取乾字,御书于宗庙族谱之上。 如此待遇,不管是她这个皇长女,还是荣王那个嫡子,都只能遥望而艳羡。 不过荣王还好,他毕竟可以喊李景乾一声小舅舅,而自己,从母妃到凤翎阁,都是与李景乾立场相左的存在。 淮乐殿下捏紧了拳头,又骤然松开。 “侯爷这般生气。”她恭敬地问,“可是怪淮乐未曾远迎?” 按照兵部和凤翎阁定下的规程,这人应该在下个月才能踏进上京。而现在,他居然就站在了这里,还当着她的面,将她的侍女掐得脸色发紫。 要是一般的皇子皇女,肯定会大声斥责他,叫人进来将他拿下,可淮乐却主动放低了姿态,甚至给了他台阶。 照辈分他高淮乐一头,但问年岁,淮乐殿下长他十岁有余。 李景乾骤然松开了那侍女。 他收拢衣袖后退两步:“臣如何敢怪罪殿下。今日造访实在唐突,还望殿下莫要记挂在心上才是。” 你管这个掐着人冲进来的行为叫造访? 淮乐呵呵笑了两声,慈祥地问:“侯爷今日来此处,可是有什么要事?” 李景乾也和蔼地答:“随意走走,见这儿高,便翻上来看看景致。” 两人都虚伪地拱手。 缓过神来的侍女去倒了茶来,哆哆嗦嗦地放在了旁边的茶座上。李景乾看了一眼,端起来就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 淮乐看得一怔,随即道:“这外头的东西,侯爷还是小心些好。” “外头自然要小心,但殿下难道还会害我不成?”他道。 这话有些没道理。淮乐想,眼下整个上京最希望他李景乾暴毙的人应该就是她了。 可她面上还是呵呵笑道:“侯爷说得是,都是一家人。” 茶色的水滴顺着杯壁滑落,涟涟的水面上映出了半阖着的幽深的眼眸。 李景乾没有再说,只晃着薄瓷盏,将这茶一点点地咽了下去。 宁朝阳还在房间里听秦长舒说话。 “抚恤粮是每户五石,我亲自押出的粮库,分交给了二十七个运粮官,上个月就已经发往了各地。”秦长舒恼道,“但青云台那些人也不知从哪儿搜罗来上百个兵眷,非说凤翎阁贪墨抚恤粮。” “他们想借着我的喜宴将事情闹到最大,人都已经汇集在了长宁坊。”她握着朝阳的手道,“眼下只有你能拦得住他们。” 宁朝阳一边听她说一边就将长宁坊附近的巡逻布置默写了出来。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