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王点头:“嗯。” 他心里有数,这病来的明白,他自己都能诊断,哑声道:“不用多说了,开方抓药吧。” 孟医正道:“是。” 起身收拾药箱。 兰宜站在帘边,听得忍不住道:“要吃什么药?严重吗?” 孟医正沉稳回答:“王爷的症候不重,桂枝汤即可。” 兰宜心乱如麻,她不太信孟医正的话,不是不信任他的医术——她的命是孟医正救回来的,而是前世时,官面对外的说法上,沂王就是在上京途中患了风寒急症而亡。 这一次沂王提前成功到了京里,他与太子的争斗也提前了,那他的天命,是不是也提前了? 她没想过这一点,更没想过可能会这么快。 她不敢进去,这病沂王都能过上,她这个身子更扛不住,但她也不想走,就站在帘子边,孟医正走了,她还站着。 “别扯了,那帘子快叫你扯个洞出来了。”沂王向后靠在迎枕上,声音哑中带笑,“小病而已,去吧,怎么吓得这样,脸都白了。” 兰宜磨蹭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思,她想过等他死后,她就自由了,但那当在几年之后,一下子拉到眼前,她好像,似乎—— 反正眼下至少她没盼着他没命。 “快走吧。”沂王撵她,声音却放得更柔了,“再不走,本王忍不住,就不管那许多,出去把病过给你了。” “……” 兰宜咬唇,瞪了他一眼,撒气地似的又拽了一把帘子,把软帘拽得晃悠个不停,才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说: 沂王:本王不过得个小小风寒,她像本王要死了一样。 #感动又不太敢动是怎么回事……# 第57章 沂王是下午回来的。 府里因他的病忙乱了一通, 半日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到了晚间掌灯, 临睡前, 兰宜犹豫好一阵,让见素找出一个新的汤婆子灌好热水送给沂王。 见素走过去,又很快走回来, 忍笑道:“夫人, 王爷不肯要,说不冷。” 兰宜蹙眉,起身把汤婆子接了,自己走到西次间去,才掀帘子,便看见沂王躺在床上, 帐子还未放下, 他被子盖到腋下,胸膛以上都只着中衣晾在了外面, 拳头抵着下巴正微微咳嗽。 这样子养什么病。 兰宜实在看不惯,走进去,隔了点距离把汤婆子向床角的位置丢过去。 沂王迅捷支起身, 伸长手臂, 勾着铜环将汤婆子捞到手里, 看了看汤婆子,又看了眼兰宜,无奈笑道:“本王不冷。” 兰宜不信:“不冷怎么病了。” 她都没病。 “这病是过上的。”沂王没有厌烦地又解释一遍。 他进宫时, 皇帝的病正是发出来的时候, 比先更重, 他为侍疾而去, 将内侍的活都接了过来,既没有换班的,因深宫禁忌,他为成年男子也不便离开皇帝眼前,以免生不测误会,这么七八天下来,再强健的体魄也难免要被病气沾染上了。 兰宜执拗地站着。 她不能也不愿将心底的忧虑说出,除此外也没什么别的好听话可说,就只有与他干较劲。 “好了,”一会之后,沂王妥协,将套着锦袋的汤婆子胡乱掖到被子里,然后向她挑眉,道:“夫人觉得我冷,我就是冷,行了吧?” “……” 兰宜强撑着板住了脸,转身走出去。 她一走,沂王立即将热秤砣似的汤婆子往墙角的方向踢去。 从十岁过后,他就没有再用过这东西了,碍事得很。 兰宜想起一事,转身回来。 沂王:“……” 他表情稳重威严,道:“怎么还不去睡。” 兰宜有点嫌弃地示意他:“王爷,你被子没盖好。” 多大人了,这也要人提醒。 “……嗯。”沂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兰宜见他桌上的灯还亮着,顺便过去吹熄了,再度转身走了。 沂王在黑暗中舒了口气,阖眼睡去,唇边带笑。 ** 翌日醒来时,沂王的症状已经有所转轻,他还有点咳嗽,但是夜里出了身汗,醒来后脑中的昏沉感就消去了不少,能坐起来议会事了。 窦太监将皇庄的事禀报与他。 昨天沂王带病回来,府中上上下下都吓住了,都先紧着他的病,别的没顾上说。 沂王皱眉。 这事有些棘手。 与他这个儿子比,太监内侍们其实才是离皇帝最近的人,若要下黑手,他也防不住。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