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摇摇头,“前天来的时候,我和夫人也仔细的谈过简老爷的病情,根据这段时间上门的检查结果,以及带回医院的那些体液的化验结果来看,简老爷的心脏、肾脏几处器官衰竭已有多时,除非奇迹出现否则不太可能有好转。” “可我们都有认真在监督他吃药不是吗?”简行严不可置信地看看医生,又看看自己的母亲。 “话是这么说,可是……那些药……能起的作用有限,更像是一种安慰疗法。” 简行严颇有些费劲地消化了一声的话,这段话填补了他脑中一直逃避的空白部分——那就是简旌的病重和死亡。 直到简旌病到完全无法交流,简行严才意识到自己从少年时代就将父亲视为权威,与之抗衡是他成长的唯一方式,今天医生正式宣告了这个权威即将坍塌,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的定位,简单说来就是,没有了挑战的对象,今后他该依靠什么样的意志继续前进呢? 再看自己的母亲,梳着精致的发髻,修长的颈项挂着一枚古玉,眼神沉静看不出悲伤——简行严难免产生疑问:她已经不憔悴,甚至不悲伤了吗? 他不太理解此时母亲的想法。 医生没有在简家待太久,简行严送他从大门出去。作为简家多年的老友,这位年过半百的医生大概也见证了简旌一路发家致富,看到简家现在到处贴着封条,丝毫不避讳地问到:“你们同英国人可还有挽回的余地?” 简行严摇头答到:“应该没有,宪警有一个我们怎么也无法推脱的理由专程来查办的,为的就是要给老简治罪。” 医生闻言,在即将道别之际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就独自向简家门外的“富豪街”走去。 花园里马来园丁不见人影,植物倒还葱葱郁郁地长着,简行严心里装着事,一个人原地站了一会儿,伸手去摸上衣口袋,本是习惯性想从里头翻出一只雪茄来——自从和甘小栗在一起,他基本上就没再抽过雪茄,大概是没有机会装腔作势,但是今天格外令人想抽上一根。 远远从大门口走来一个人,一开始他还以为是突然回头的医生,也许是带回了转折性的发言——比如老简其实还有救的事。但是走近一看是只穿了一件背心的二舅伯,背心正胸口汗湿了一大片,手中捏着早上穿出门的格纹衬衫。二舅伯额头上亮晶晶的,是汗液在阳光下的反光。 简行严了见这人也没个好脸色,掉头先一步进到屋里,这时候简夫人也从二楼房间里出来,在客厅里叫住他: “阿严,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讲。” “妈妈,我们不去楼上吗?”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