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小栗只顾着啃鸡腿,不再谈天财的问题,倒是老赔今日特别多话。 “你找你爸找得怎么样了?” “没消息,我想在报纸上登个寻人启事。” 老赔凝视着油灯里跳动的火苗,感慨地说:“你小子办法倒是不少……你阿爸若是能跟你团聚也算是老来有福了。” “老赔你有儿子吗?”甘小栗问。 “没有,我只有一个女儿。” “那女儿呢?” “……当然没法跟我一起下南洋了。对了我跟你说,我离开几天,你给我把家看好咯,丢一点东西我只管问你赔。” “行啊。”吃完鸡腿,甘小栗起身开门把鸡骨头往门外一扔,又问:“老赔你要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去挣钱呗!”老赔答到,从床下拿出几件脏衣服出门洗衣服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甘小栗心里生出一种奇妙的疑惑,老赔是不是也在思念他的女儿、盼望着与女儿团聚呢?那自己的阿爸,是不是有着跟老赔一样的想法? 隔天,天不亮老赔就出门了。甘小栗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大半个晚上,到了早上终于“哇”一口吐了出来,接着跑了几趟茅厕,人就开始支撑不住了。原来他来槟榔屿之后不舍得吃不舍得喝日日省钱,把自己好一顿饿,昨天晕倒在简行严和张靖苏面前,结果在报社吃掉一大碗虾面,晚上又吃了老赔一个鸡腿,吃得过于油腻,身体不耐受,加上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终于病倒了。 隔壁的老六和天财发现他病了,大早过来帮忙扫地打水,老六还到高记杂货铺帮甘小栗告了假。高元保昨天舞了一阵扁担,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同意让甘小栗养好病再去工作。 将近中午时分,甘小栗眯了一会儿,醒来感觉通体轻盈——确实是该吐的、该拉的统统都排出体外了,只是仍疲乏无力。他爬下床来,翻出老赔的一点存粮,又去楼下问房东借了一口白铁锅,蹲在木屋门口煮白粥。他塌着肩,垂着头,下巴搁在膝盖上,屁股靠在脚踝上,浑身的骨头缩成一个圆球的样子着实令人好笑,身后也真的有人笑出声来。 甘小栗回头,看见站在斜对面的房子前的一个女子正看着自己,他没留意对方的模样,倒是先认出那手腕上叮当作响的环佩,于是回复了一个笑容,说到:“昨天多谢大姐帮我解围!要不是大姐说话,我肯定要多挨我们老板几扁担。” “不客气。”那女子又说:“小兄弟,你住这里吗?” “是的。”甘小栗抓起一把蒲扇给炉子扇着风,白铁锅里的粥飘出阵阵香气。 “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