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将石义困在世间这么多年,白文姍作为最后的皇室血脉,有必要来化解。 更何况,这也是她内心最真实的话语。石义将军乃是难得一见的武将,不仅有着高超的武技,更还有深仁厚泽的品性。 她虽与对方接触多在朝堂、后殿。但从京城里孩童传诵的民谣中,也能听出民众对他的爱戴。 “……文姍公主。”石义眼中的血红褪去了几分,他视野中的一片鲜红重新归于了平静。 他注视着眼前跪拜的白文姍,嘴角略微颤抖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文姍仍然没有停下,她第三次朝着手臂所叩去。 “大将军,我曾为你点下三盏莲灯,祈求你去路坦途,但未曾想落得如今地步。” “这第三拜,是为你送行。望你这一次,然是去路坦途。” 纪释很有默契地伸出手指,在石义的额头上轻点。 仿若霎那之间,时空变换。纪释将百年时月注入了对方的识海之中。 石义驻足原地,却领略百年盛世变化。 他亲眼看见雁阳关由黄土变为绿洲,城关顽石变为高耸的商厦。饥肠辘辘、流离失所的百姓变得温饱,直至富裕。 阖家欢乐、其乐融融。 他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机械、车船,好似尝到了琳琅满目的佳肴、珍酒。 这盛世,他虽未领略,但已然满目泪光。 原来他驻足于这雁阳关的百年岁月,世人已经日新月异。此刻,他才明白了赤足和尚口中所说“雁阳关已经不在了”的含义。 “大将军,”白文姍继续说,“你的夙愿已经达成了,世人过得安康,世间仍然太平。望你去往轮回路上不留遗憾,一路走好。” 石义放弃了抵抗,他的名字出现在了涅槃经上。 “你还真是和你弟弟不一样。”石义脸色变回了和蔼的模样,他看向白文姍,像是重新回忆起了对方小时候的模样。 一副没大没小,扯着他的胡子就要上天的样子。 石义是亲眼看着白文姍长大的人,也正是如此,才看得出对方的赤诚。 他都快忘了,原来永宁皇室还是有这样的人。白文姍是,永宁太宗也是。说起来,他也是曾钦佩于永宁太宗的道义,才追随至此的。 他回想起了生前之事,回想起了还未入军的少年之时。 那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永宁太宗。 对方乘坐锦轿路过他所在的村庄,那时,他还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跟着阿爹阿娘耕种。 偏僻落后的村庄哪里见过这幅大场面,纷纷挑着锄头、爬犁站在村道上探头。石义也在其中,他在想,来者是何人呀,为何连平日里风光满面的衙门大人都夹着尾巴跟着后方。 听人议论他才知道,轿中之人,乃是一国之君,永宁太宗。他们一辈子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穷乡僻壤遇见圣上。 可哪知道祸从天降,隔壁家二虎挑着粪土只顾着踮脚观望,推搡之中失去了重心,将那篮子粪土泼在了轿边,惊扰了马匹。直至马倌安抚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本以为永宁太宗受了惊,会治罪于二虎,更或许会将怒火蔓延至整个村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哀声请求圣上息怒。 令人意外的是,永宁太宗非但没有发怒,反而从轿中下来,将那卑劣的二虎扶起,丝毫没有介意对方身上的污秽。 那时的二虎惶恐着,以为下一秒就要掉脑袋了。他声音颤动:“圣上,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