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里显得更加混乱一些,都是群年轻人,屋里改建成了家庭ktv,但细心地用隔音棉把上下左右全都贴死了,一个简陋的自制灯球反射着屏幕mv上的光线,整个屋子像个花园,姹紫嫣红。 程兵忍不住对这个窗口重点关注起来,看了一会儿,发现这应该是附近大学的同班同学,他们玩得非常“干净”,桌上连烟酒都没有,只有零食和饮料,更别说想象中k粉或摇头丸之类的毒品。 下一个窗口是个小书房,一个年轻白领对着电脑看着一部老电影,房间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一个风格独特的杯子就放在手边,程兵似乎能看见里面咖啡冒出的热气,看到动情之处,那女孩掉了两滴泪。 这就是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安宁,祥和,美好,没给黑暗和罪恶留下任何可钻的空子。 但这样的生活已经和他无关了。 那么,等真的抓到王二勇,他应该干点什么呢? 回到刘舒和慧慧身边吗? 说心里话,他真的想,但是她们还会接受自己吗?就算接受了,自己还配吗? 这个振聋发聩的提问打了程兵一个措手不及,他急忙点燃一支烟,用力吸了两口,强迫自己转换思维。 烟头在窗口明灭,程兵直接把烟灰弹到窗户下挂着的空调外机上。 这空调外机上尽是烟头和厚灰,没有脚印,冷凝水的声音一如七年前,滴答,滴答,滴答…… 此刻的程兵还没有意识到,每次他在安静中听到这个声音,事情就会起变化。 一支烟抽完,回头看去,几个人已经把东西尽量精简地装在包裹里,大家都不需要生活,都没什么日用品。小徐和蔡彬一起做了精准的分类,纸质资料放在廖健的包裹里,电子产品归小徐保管,一些必要的大件蔡彬背着,剩下细碎的物件,两个人正在逐一排查,有用的就放在程兵包里。 “不出摊你不习惯啊?”廖健给了坐在角落的马振坤一下,“你发什么愣呢?明天可是一大早的火车。” 大家热火朝天地收拾着,听到廖健的话,三道目光射过来,才发现马振坤的异样。 所有人的铺位都分开叠好了,床垫放一层,褥子放一层,被子放一层,枕头排列整齐放在最上面——只有马振坤的铺位还散乱在地上,他就坐在铺位上,翻盖手机掀开,他一直盯着屏幕,最开始程兵以为他在玩游戏,凑近一看,那屏幕上一片空白。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马振坤手足无措地站起来,他先摸了摸后脖颈,又捋了捋头发,还挠了挠皱起的眉心,最后双手一直在喉结附近揉搓,仿佛那里堵着千军万马。 他终于张大了嘴,程兵以为他要说话,他却俯下身,病态地干呕起来,涎水流了一地。 “病了不早说呢。”廖健过来拍拍马振坤的后背,却被他躲开了,他抹了一把嘴,喉结滚动几下,那呢喃仿佛不是说给其他人听的,而是告诉自己的。 “程队,我媳妇的脚让热油烫了,地都下不了啦。我要回趟家。” 就像被施了什么法术,所有人都定在原地,对面楼家庭ktv的欢唱声隐隐约约传过来。 一座大山忽而压在程兵胸口,他只觉得堵得慌,也像想马振坤一样呕出去。 马振坤说的不是“他妈的程队,我家那傻娘们给脚烫了,我赶紧回去看一眼,你们在德阳等我”。他的口气没有商量,没有后路,那只是一则通知。 那不是退缩的借口,而是离别的终章。 蔡彬第一个动起来,他加速收拾起东西,其他人都像他一样,埋头干自己的事儿,好像不接话,马振坤这句话就没说出口。 蔡彬把行李包拉链拉上,突然发问:“你走了,就不回来了吧?” 屋里仿佛被按了快进键,每个人都不给思考留空隙。马振坤没否认,他从床铺下面翻出银行卡,递到程兵手里:“这是夜宵摊赚的钱,我一分没动,留给你们。” 程兵没接,廖健的话就跟上来:“老马,你什么意思?当初说出来抓王二勇,除了小徐,数你叫得最凶,怎么这就成缩头乌龟啦?” 火药味一层一层向上叠加,只差一个引爆的新捻,马振坤猛地一回头,甩开廖健还抚在他后背上的手,声音倏忽变大:“行了!这里还轮不到你说我,别屎堆里插喇叭!” 他的意思是:说屁话。 廖健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跟他争辩,转头一把扯过马振坤的床铺甩到墙角,接着依次走到其他人身边,故意气马振坤,大声喊着什么。 “程队!等抓到王二勇,咱吃点好的。” 程兵如置身事外,直勾勾盯着上面已经空无一物的黑板。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