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飞行员拼了命运回来的。” 陆诏年拍了拍衣裳上的灰,捡起工具,走开了。 学长凑上来:“没事吧?” “这帮人,就知道风花雪月。也不看看时候?”陆诏年微微叹气,“抬头不见低头见,本想与他们维持友好关系,现在可好,回到大清。” “她们几个娇小姐,飞扬跋扈惯了,别计较。” 陆诏年瞧了学长一眼,笑。 “怎么了……” “没什么,方才被按在地上,我确实想着——哥哥要是出现就好了。这说明,我还不够独立吧?” “一个人想被保护,理所当然。虽然这么说有点晚了,但下次遇到这种事,你还是交给我好了。” 陆诏年一愣:“我不是……” 一位女同学从围墙那面走了过来,轻唤学长的名字。 “我听说打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 他们言行亲昵,当着陆诏年的面,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学长介绍说,这是他的女友,英文系一年级新生。 陆诏年有些惊讶,第一时间道了“恭喜”。 学长面颊发烫:“你先去忙吧。” * 天黑前,学校自习室恢复了供电。欢声笑语中,陆诏年悄悄回了住所。 同学们都不在,陆诏年摸黑找到火柴,点燃油灯。 “一个新的学年开始了,即使遭遇停电,学校里依然朝气蓬勃。今得知,此前向我告白的学长交往了女友,我笨拙地道了恭喜,教人尴尬。那位女友是新入学新生,来昆明不久,短时间与学长相知相恋,好像罗曼蒂克电影。然而我兀自感到疑惑——学长之前的感情并不是真的?若是真的,他对这位女友岂非虚情假意?抑或,移情别恋是人之常态?人如何称量感情的轻重,如何放弃自己的感情? 小时候,母亲告诫我不能非议他人的感情,我鲜有兴趣,可最近,我开始对他人感情感到好奇。人们道恋爱寻常,难道每段寻常里,便不会存在非常?既如此,非常之情感,何以不为世人所接纳?……” 陆诏年把信笺装封,写上研究所的地址,待明日去寄。 入睡之际,陆诏年听到外边楼梯传来说话声,想是迎新会结束,同学们回来了。她翻了个身,睡沉了。 先是感觉到轻微的动静,而后感觉拥挤。陆诏年躺平,手碰到有温度的皮肤,猛然惊醒—— 昏暗里,窄小的木床上,别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我想抱抱你。”熟悉的声音让人安心。 “你回来了?”沿着男人的胳膊,陆诏年找到他脸庞。疑心是梦,她掐了一把。 陆闻恺嘶了一声,陆诏年怔然片刻,咯咯笑起来。她埋进他汗味混杂的怀抱,险些笑岔气。 她坐起来,推开他去点燃油灯。 火光映亮彼此的脸庞,陆诏年低头,捋了捋鬓边发丝。 “怎么不打声招呼。” “我在医院,顺儿跑来跟我说,你和人打架了——” 陆诏年惊愕地抬头:“你受伤了?”说着上前察看。 “是去医院探望别人,耐尔,那个美国大兵,你记得吧?” “哦,我听说了,好几个美国飞行员生病。” 换陆闻恺讶异:“你听说了?” “那几个美国飞行员带着女伴招摇过市,昆明城这般小,人人都瞧见了。何况我们几个学生常去基地做事,他们每人被罚款二十五元美金的事,我也知道呢。” 陆闻恺笑。 油灯为他饱经风霜的皮肤镀上金色,眼睑下有一抹浅影,遮住了疲乏。 分明再熟悉不过了,陆诏年却觉心跳得厉害,不能直视他的眼睛。 余光瞥见立在壁柜前的吉他,她出声:“你的……?” “杜老三的东西。”陆闻恺双手撑在身后,很放松。 “他把吉他落在女人那儿了,美国人从女人那儿拿来。我问他买,他们笑法币是‘墨西哥纸’,不如袁大头。最后二十五美金成交。” “欸?!” 陆诏年把吉他拿到灯下,无论怎么看,这只是一把普通的马丁吉他。可她说不出菲薄的话,吉他背身写着“2305”——杜三哥的座驾编号。 “做学生的时候,都赶时髦学花头,追女大学生,他却只道有钱不如吃顿板栗鸡。” 陆闻恺将吉他拿过去,“这些年聚少离多,不知道他藏着这嗜好。” 陆闻恺拨弦弹出几个音,“我看,他眼光太差,到最后都没交一个知心人。不如这吉他。” 断断续续的,陆闻恺弹起一曲《莉莉玛连》。 陆诏年蹲在陆闻恺跟前,看着那双微垂的眼,直到房间里安静。 “may i……” 他掀起眼帘,她靠近,“be your guitar?” 作者有话说: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