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诏年觉得昆明像热带,地质系的同学纠正她,昆明属于北纬低纬度亚热带,由于受印度洋西南暖湿气流影响,日照长,霜期短。 陆诏年自然知道,可是在梦境里,她希望这是热带。或者说,希望她在缅甸。 陆诏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他,可是听到空袭警报,看见美国的p-40战斗机起降,甚至是工厂里螺旋桨刮起的一阵风,陆诏年不能不想起他。 “你好吗?缅甸的天气怎么样?”陆诏年把信寄去缅甸仰光,有一次甚至拜托美国飞行员捎去信件。 至少这一次,陆诏年确信陆闻恺收到了信,可他没有回信。 陆诏年恨恨地想,等见了面,一定要质问他,说的那些话是否都是骗人的,做的那些事……长巷街灯下他们的吻,是真的,还是梦境? 独自度过春城的日与夜,陆诏年渐渐分不清了。 到底有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呢? * 十一月这天,陆诏年从校?本部赶去工学院听客座教授的讲座,路上下起雨,陆诏年担心书包里的图纸被打湿,不敢用书包挡雨,反而紧紧抱在怀里。 道路坑坑洼洼,陆诏年大步往前跑,踩到水凼,鞋袜全湿了。 “陆诏年,来躲雨呀。”屋檐下的女同学唤道。 陆诏年回头,看到女同学和一个美国大兵在一起,举止亲密。 陆诏年无意理会,正要收回视线,余光瞥见一抹身影。 她转头看去,透过酒馆不大的茶色窗玻璃,看见花枝招展的妓-女和休假的美国飞行员。这场景不难见到,让人意外的是,其中有张中国男人的面孔。 他举手投足很有些美国范儿,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听身边男女讲话,偶尔露出玩世不恭的笑意。 对座的女人从美国飞行员身上摸出一个铁盒,打开来,里面的烟丝与纸都散开了。 陆闻恺抽出纸,抚平,把烟丝放到纸上,手分别捏着纸两端,卷成烟卷。 他低头,轻而快地舔过纸卷缝隙,将烟完全卷起来。 陆闻恺把烟卷一端塞到嘴里,准备好火柴的女人便擦亮火花。他偏头,吐出浅浅烟雾。 抬眸,撞上了陆诏年讳莫如深的目光。 第三十七章 昆明往西南方向飞行七百二十英里, 抵达英属印度下辖的缅甸仰光。 空军机械师们以工人身份入境,来到中美合作的飞机制造厂,他们曾在杭州、汉口和云南垒允组装鹰式老战斗机及各式轰炸机。 五月, 西南季风强劲得能刮掉机翼尖端的油漆。 为了掩去痕迹,制造厂雇佣当地印度人承担码头的搬运活儿。 将几吨重的箱子送到装配区,几十名印度人合力将箱子撬开,给地板铺上铁板,好让机身随箱子底板滚动到u型起重机处, 便于机械师们组装。 此外还修了一条碎石滑行道, 以连接制造厂和机场的跑道,避免飞机陷人泥沿。每当机械师组装好一辆飞机,便用液压系统将飞机的轮子放下来,通过滑行道移走。 这些极度保密的艰苦工作, 是为了美国志愿航空队, the american volunteer group, 简称avg。 早在中美正式签署《租借法案》之前, 招募志愿飞行员的工作就开始进行了。国府开出丰厚条件,却也没能为上校招募到的飞行员到预期中的飞行员, 目前召集的一批人大多来自海军或陆军航空队,飞过的战斗机不多。 战争前期, 上校就为国府效力,是中国空军的高级顾问。苏联航空队援华期间, 上校仍在昆明带他的飞行学员。 飞行员称他为老头子, 美国来华的飞行员同样叫他“old man”,中美飞行员还未正式打交道, 便展现了默契, 尽管这很可能是唯一的默契。 和志愿队一起来的, 还有别名“战斧”的p-40战斗机。 不过,战斗还未开始,志愿队便遭受了损失。第一箱开箱的飞机,就因缺失太多零部件,无法升空作战而搁置。 另一架在运输途中掉进了仰光海港里,打捞回来后,人们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