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两人体温的差距,江白砚蹙眉松手,不等指尖退开,被施黛反握住掌心。 他安静笑笑,带她踏入院门。 “这是我过去的住处。” 四野幽谧,江白砚声线温静,像初冬融雪落下的轻响:“灭门案那日,有人放火。” 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的小事,他语调平平。 在镜妖构筑的幻境里,施黛见过十年前的江府。 草木亭亭,层楼叠榭,幽深回廊掩映青树翠竹,颇有园林诗意。 到如今,成了片灰蒙蒙的废墟。 只不过瞧上去还算干净,环视四周,连灰尘和落叶都很少。 难道有人特意清扫过? 走进院中,施黛被冷风吹得缩了缩,见江白砚停下脚步,把外衫披到她身上。 有一点点单薄的热度,带着冷香。 “谢谢噢。” 施黛吸一口气,再看江白砚,略微一愣:“你自己……咦?” 院子里大部分建筑被损毁一空,墙下是一口水井。 江白砚行至井旁:“无碍,我不畏寒。” 他动作熟稔地打起清水,掬上一捧,另一只手握住施黛手腕。 方才为他擦药疗伤,她手上不可避免沾了血,粘稠一片。 江白砚指腹拂过,一点点为她清洗血污。 他多年练剑,手指带着厚茧,像这样揉蹭,有些痒。 施黛指节动了动,没压下嘴角的笑:“你不是不在意血迹吗?” 她都快习惯江白砚浑身染血的样子了。 江白砚:“你不喜欢。” 月影如纱,落在他眼角眉梢,不久前艳鬼般的人,此刻透出朦胧的柔软,好似一幅缥缈画卷。 施黛很是从心,飞快亲一下他鼻尖,引江白砚陡然顿住。 看表情有点懵,眼梢泛起微不可察的红。 他头一回被人这样突然袭击,停顿好几息,才重新掬起又一捧水。 帮她细细清理干净,江白砚洗净自己的掌心,领施黛穿过回廊,来到一处偏院。 推门而入,吱呀声响有如濒死之人的沉吟。 施黛嗅到浓郁的腐朽味道,瞥见江白砚拧动角落的花瓶。 “机关的顺序,”他道,“是左左右左右。” 话音方落,墙角暗门打开,朝里望去,正是阿狸提过的暗道。 施黛屏住呼吸。 暗道不深,燃有一灯如豆,入口处,是两具跪倒的尸骨。 一个骨架没了脑袋,头颅落在几步开外,另一个胸前的骨骼空出大块,似被震碎过。 往里探,是更多死状不一的骨架。 有的被拧断脖颈,有的被斩断手脚,更有甚者骨骼块块断裂,胡乱散落满地,其下是干涸的蜿蜒血污。 看样子,尸体是在这里渐渐腐烂的。 施黛扫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小白狐狸。 她总算明白,阿狸半夜摇醒她时,为什么那么战战兢兢了。 阿狸与她对视,凄凄惨惨戚戚。 可恶。 若不是担心施黛的安危,它绝不会跟上来。 一想到自己尾随江白砚时,一举一动被对方掌握得清清楚楚,它就头皮发麻。 暗道入口逐渐合拢,隔绝外界一切声息,逼仄狭窄的空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这些尸骨皆呈跪姿,是赎罪的姿势。 有谁要为江家赎罪? 施黛不自觉蜷起指节:“这些……” 她心有所感,试探问:“是当年的黑衣杀手?”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