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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


起幕后主使者,总得来一句话。

    不知道。

    “我、我收钱办事,不问缘由,也不问主顾是谁。”

    中年男人结结巴巴:“那人用信鸽和我们联络,从没现过身,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他说着哆嗦几下,语带哽咽:“是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江家满门忠烈,我、我们……”

    贴在男人颈上的剑锋没入更多,几点血珠渗下,串连成线。

    江白砚没出声,端详他鲜血的目光里,滋生几分索然的兴味。

    像孩童好奇观察路边的虫豸一样,江白砚也在欣赏男人皮肉绽开、鲜血涌流的姿态。

    这让他感到纯粹的欢愉。

    这疯子……!摆明打算杀他!

    生死存亡间,为求活命,杀手的秉性被彻底激发。男人拼尽全力迅速闪身,右腿横扫。

    他听见很轻的一声笑。

    下一刻,大腿被剧痛吞没——

    断水斜挑,剑光泻出的刹那,将他双腿生生斩断。

    鲜血喷涌四溅,男人猝然倒地,发出声嘶力竭的哀嚎。

    前所未有的疼痛来得排山倒海,他痛哭流涕,时而咒骂,时而求饶,到最后,已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只能绝望尖啸。

    “我在此地设过阵法,声音不会外传。”

    白衣染血,江白砚不甚在意,好心情地扯了下嘴角。

    殷红液体接连滚落,轻响嘀嗒。

    他看向男人的眼神里毫无慈悲怜悯,长剑轻挑,居高临下。

    似炼狱恶鬼。

    “接下来,”江白砚温声道,“刺哪儿好?”

    *

    解决这个男人,江白砚只用去一盏茶的时间。

    中年男人身为杀手,仇家多不胜数,不可能查到他头上。

    更何况,江府灭门乃是悬案,除却江白砚这个亲身经历者,没人知道男人参与过那场屠杀。

    他没留线索,为不引起旁人怀疑,在死去的男人家中洗去血迹、换好一模一样的衣物,轻易脱身。

    抵达施府,已近子时。

    他的院落死寂无人,黝黯无光,推开门,是木门朽败的吱呀声。

    待点燃烛火,火光溢散,才终于多出亮色。

    江白砚凝眸,无声注视烛火。

    杀戮时的浅笑荡然无存,面上唯剩空茫死寂。

    他说不出心中是何感受,如同生满杂芜的草,长在烂泥里。

    他始终查不出真相。

    与多年前无能的自己如出一辙,时至今日,他依旧被蒙在鼓里。

    为什么?

    似是烦闷,又似对自身的惩戒,江白砚伸出左手,覆上右臂的刀伤。

    杀人带来的快意潮水般褪去,他迫切需要些什么,发泄疯狂漫延的自毁念头。

    这次的力道比前几回更大,指尖摁入开裂的伤口,探进血肉。

    鲜血比皮肉滚烫。

    江白砚想。

    冬夜极冷,流下更多血,会不会更暖和?

    血腥气充斥卧房,他因剧痛轻轻喘息,冷汗淌落,在颊边划出苍白的弧。

    炽热的血液沾染满手,分明是温暖的触感,江白砚犹觉不够。

    四肢百骸满盈剧痛,空虚感却愈来愈浓,像被蛀虫蚕蚀殆尽,变成空空的壳。

    他本就是空壳。

    莫名地,江白砚想起醉酒那夜,施黛抚过这道伤口的瞬间。

    是与痛楚不同的感受,羽毛般掠过,让他得到古怪的满足。

    施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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