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绕了很多圈,踩倒了很多野草。 安达把他们宏伟的犯罪计划,敲定在十三年后。 ** 少年运筹帷幄的十三年犯罪大计,很快就变成了一个虚指,代指“以后”。 不过,当裴行野真的带着车载斗量的荣誉证书毕业、入伍、步步高升,当他真的狠下心,把自己的学术生涯当做仕途的阶梯,抛在脑后—— 他们距离那个“十三年后”,似乎越来越近了。 这次,裴行野临出征前来找他,满腹心事地告诉他说: 老大人对您迁都后许多自作主张的事,殊为不满。现在桑谷面临动荡,老总长有可能借此机会夺权。 安达知道,裴行野这些年锲而不舍能坚持下来的事,除了打仗、钻营和乱搞男女关系,只有一件,就是游走在他和老总长之间,两边传递消息、泄露情报。 如果真的论迹不论心,那就是纯粹的双料二五仔,没有职业道德那种。 如果论心呢? 那安达平章会觉得,裴行野虽然时常像一只多情的蝴蝶,到处勾勾搭搭,说到底还是他的人。 可惜,安达涧山碰巧也这么觉得。 而且,他们都很自信。 已从一个年轻疯子,蜕变为一个成熟疯子的行野将军问: “桑谷如果乱了,他趁机对您下手怎么办?” 安达:“动手正好,有理由合法地让他政治性死亡了。” 裴行野面露犹豫:“……” 他和行野在追求让老总长死这一点上,有共识也有分歧。 他希望父亲能身败名裂地死去,政治的和物理的生命一切终结,为他除去眼前的一大块阴霾。 裴行野似乎不在乎那么多,他好像更希望开个黑枪,直接给老总长开瓢,然后在镜头下痛哭流涕地念悼词,赞美父亲光辉灿烂的革命的一生。 行野将军和表现出的不同,其实是个非常单刀直入的人,甚至有点粗糙。 他身上那种缜密谨慎、思虑过多来自他痛恨的父亲安达平章,属于移植器官,排异反应严重。 裴行野担忧道:“在桑谷,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会很危险。” “大方向是杀死他,只要这件事没有问题,其他小的错误不在我们考虑范围内。都可以接受。” 裴行野的形象渐渐在他眼前模糊起来。 他的声音也忽远忽近,忽远忽近。 小的错误……大方向是杀死他……小的错误……可以接受…… 朦胧中,安达愤恨地咬牙切齿。 呸,他果然是个乌鸦嘴,小的错误?的确犯了错误,但并不小。 他好像快要死掉了! 他从星海中浮出,空气灌入肺腑。 眼前不是百鬼夜行的地狱,是嘈杂而模糊的人间。 ** 安达平章四平八稳的声线响起:“实在是辛苦各位了。” 众人悚然,纷纷说着“不敢”和“应该”。 “听说小儿醒了?” “啊,是,但是毕竟受了很重的伤,后续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后续?”安达平章笑了笑,“这都不要紧了……各位请回避一下,我有一些话想对涧山说。” 有人嗫嚅:“这样不妥吧,病人目前的状况……” 出言的人被捅了一胳膊肘,声音戛然而止。 “是,是,阁下请便。” 嘈杂的蝼蚁们散去了,安达平章缓缓扭过头,将目光落定在床上的青年身上。 他浅金色的长发如雪浪般堆叠,眼睫翕动—— 一时间,令他联想起头戴花冠、漂浮在水中的奥菲莉亚。 “别装睡了,孩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安达涧山睁开眼,露出与娇弱的奥菲莉亚颇不协调的气质。 那是一双凶狠的眼睛。 “我早就知道你多年来的谋划。”他轻声说,“说实话,我很欣赏你的耐心和毅力……” “看起来,还是我的培养方式更能淬炼出合格的继承人,你可怜的弟弟就被那群愚蠢的老贵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