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是皇兄嫌我常来粘着嫂嫂,如今烦了,便要将我嫁出去。” 她娥眉微蹙,似真似假:“可我如今自在得很,尚且容不下那等爱拈酸吃醋的弱气男子。” 长公主自是懂得享受的。 府上五卫武官、三百府兵,个个都是挺拔俊俏的年轻儿郎。 素日出入玉京楼也须得是玉面伶人方得以侍座。 她倒是有一双赏美慧眼,也有足够的雅量,愿与驸马同座共观。 只是不知那尚且无着落的驸马有没有好肚量,能容得下她娇软可人的诸位卿卿。 谢韫心中已有了数。 她算是知道这位皇妹的行事作风,无奈笑道:“那便先看看,权当欣赏可好?” 长公主美眸扑闪,故作矜持地点了头。 毕竟向皇嫂透了自己的意思,并且讨价还价到了现下这个地步,她自是再无异议。 姑嫂二人还欲说些什么,恰听宫人于层重绣帘后扬声通传:“禀娘娘,太医署辛医正求见。” 谢韫传了人进来,又对元承晚歉意含笑,目色清柔。 她身骨纤薄,又穿着清淡,一笑恰似照水娇花,可堪人怜。 元承晚目中划过惊艳,神态愉悦。 如斯美人,难怪皇兄渴求不已。 皇兄十八岁即登极,却不顾朝野非议,迟迟未立后宫,元承晚亦一度觉得皇兄手腕铁血,气势凌厉,恰如凌空烈阳。 须得怎样刚强明艳的女子伴于身侧,方能不被其遮蔽光辉。 直到两年后朝堂初定,他突然下旨,迎了这位自幼寄居英国公府的表小姐入宫为后。 新帝是踩着肃章门的剑影血光走到皇位上的,如今又正当壮年,贲烈猛虎蛰伏山林太久,一朝锋芒毕露便震啸朝堂。 可早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他便将一颗芳心遗落在了谢家阿韫身上。 元承晚一时望住谢韫,若有所思。 . 季春天气清爽,千秋殿前竹帘高卷,任春气充袭堂下。 殿中缠枝莲博山炉今日点的是崖州琼香,暖烟轻云后,元承晚见宫人轻挑帘幕,延了辛盈袖入殿。 辛医正一身绛色官袍,云鬓高挽,双鞓革带紧贴绛袍束紧腰线,带出一道竹魄飒气。 在她抬眉的一瞬,元承晚竟恍惚看到方才谢韫的一笑。 “盈袖来了,”谢韫以目光迎她上前,笑道,“咱们私下里不讲那些虚礼,你坐下便是。” 辛盈袖与她二人熟识,真要算来还是皇后正儿八经的表嫂。 只是如今谢韫地位尊贵,且她原就年长辛盈袖一岁,所以三人私下里向来是直呼其名。 元承晚左手支颐,闲适旁观。 辛盈袖颊侧梨涡笑意活泼,留意到长公主目光,坐下时轻轻朝她眨了眨眼。 说来她与辛盈袖的缘分倒是更早些,只是那时的辛医正一身傲骨,可不比今日之沉稳。 元承晚不禁失笑。 辛盈袖如昙花乍现的笑靥令人一瞬晃神,好似千百种颜色交织秾艳,不过这亦不足为怪,能一举攀下上京城萧肃清举的探花郎,家盈袖自然也是美人。 只是这女子行事作风往往出人意料,久而久之倒是叫人忽视她的好颜色了。 待皇后皓腕置于医枕上,辛盈袖微探上身。 手下脉搏流动,辛医正眉头敛平。 几息后,她轻轻收回手。 “娘娘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脉象中空,气血略有虚亏,如此下去,恐怕白日易疲,夜眠难安。” 辛盈袖顿了顿,复问: “娘娘可有照臣向前所言,每日至少慢步半个时辰?” 元承晚好整以暇地瞥向面色微红的小皇嫂。 年轻而尽责的医正星眸闪动,已然从皇后娘娘的一笑中获知了答案。 她不赞同地敛了眉,目色严肃。 这小医正年纪轻轻便学了太医署那群老家伙的做派,此刻得知皇后不愿遵医嘱,接下来便是她故作老成、长吁短叹的大段劝谏。 其情之挚,架势直逼朝堂上抵着柱子死谏的老臣。直要把端庄的皇后娘娘念到头晕目眩,不住讨饶后再三保证,方得她住口。 元承晚对这一程已然很熟悉了,当即便向皇后告辞,避过小医正的紧箍咒。 听云听雨今日未随主子入宫,二女于院中秋千下刺绣。 听外院通传殿下归,满府人登时便忙碌起来。 元承晚甫一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