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力地将他整个人往床中央捞,“我不认床,习惯得很,我都没跟你客气,你跟我客气什么。这床这么大,还睡不下咱们两个大小伙子么。” 这话说得老成,要不是两人挨得这样亲近,夏安远说不定得笑一笑。但现在他没心情,他嗅到了从后笼过来的味道,是他平常惯用的洗衣粉,有点皂味,带一点淡淡洋甘菊的香气,被纪驰浑身的热一扑,糅合成一种熟悉又特别的香。他被那温暖的怀抱一揽,心脏几乎都要从胸腔里锥锥地蹦出来,一身肌肉绷得僵直,再不敢动弹。 “别挪了。”纪驰见他没有要动的意思了,才松开他的手,平躺回去,声音缓慢低沉,带点困意,“快睡吧。” 神经紧绷到了一定程度,时间的流逝就会变成模糊不清的背景音,于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夏安远根本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迷迷糊糊之间,那股温热的花香就忽远忽近地萦绕在他鼻间,让他一晚上的梦境里面,都是纪驰刚洗完澡那会儿,穿着他睡衣出来的模样。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床的另一边已经没有人了。夏安远吃惊于纪驰的生物钟竟然比自己的还要早,他穿好衣服出去,正巧碰到晨跑的纪驰开门回来。 “醒了?”纪驰把豆浆油条放到餐桌上,“我去跑了两圈,这家油条店生意最好,快趁热来吃。” 夏安远抓紧时间洗了把脸,坐到桌边时,纪驰刚好将袋装豆浆的最后一点倒进刚洗好的杯子里。 “这家油条好吃,豆浆有点太甜了。”夏安远拿出个碟子来,把油条切成小截,整齐地码在上面,他嗅着油条的香,还是没忍住问,“你们平时,也会吃这样的早餐吗?” 纪驰闻言,脸上浮起来一点莫名的笑意,他走到厨房,从夏安远手里接过那碟子油条,又走回餐桌,这点笑意竟然都没有散:“我说席远同学,在你心里,我是什么牛鬼蛇神么,怎么就不吃豆浆油条了,我还吃包子大饼呢。” “不是。”夏安远拿着两双筷子出去,递给纪驰一双,“我还以为,像你和许繁星这样的,嗯……高端人士,早上都得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吃什么沙拉,或者三明治之类的东西。” “我妈爱吃那些,我随我爸的口味。”纪驰夹了块油条,一半送到豆浆里浸泡,是很地道的吃法,“还好你没有以为我们早餐都得吃牛排鹅肝什么的,”纪驰咽下一口油条,擦着嘴笑,“席远同学,您这对我的刻板印象可得改一改了。” 刻板印象? 夏安远端着豆浆,低头浅浅地嘬着,余光根本离不开坐他对面的纪驰。 这两天,纪驰笑的次数比在学校里一周加起来还要多。这模样的他要是被班上的同学们见到,指不定会多吃惊,别说他们了,就是夏安远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夏安远仔细思考了一下纪驰平日里对其他同学甚至对许繁星的冷淡礼貌,和学校里所有有头有脸的各种二代们对纪驰恭敬的态度,又想起初见纪驰时,他处于人群最中央举手投足间的矜贵自持,心想其实这真不是他对他的刻板印象。 像他这样的人,哪怕略微接地气一点,跟普通人一样坐公交,下面馆,吃油条,但有些与生俱来的东西,比如相貌、气质、财富、权力,永远是常人可望而不可即。 “嗯。”夏安远应了,露出个浅笑,“我一定尽力改。” 画展所在的地方不在东城区,因此纪驰叫上了他那位姓吴的司机,顺便让他带了两套换洗的衣物来。 再坐上这车,夏安远仍是肉眼可见的拘谨,正襟危坐得动也不敢动,到画展差不多得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他竟然全程都没有怎么说话,要么就阖眼打瞌睡,要么就双目空空地盯着窗外发呆。 还是纪驰提醒他,他才回过神来,在吴叔停稳车,要替他们打开车门之前,摸到了车门把手,自己下了车。 夏安远往前面望过去,碧穹下的单体建筑那样大,整体造型十分别致,别致得夏安远都不知道拿什么形容词去形容他,他猜想这也许是某种艺术流派的风格,屋檐形状像几个徽派建筑屋顶错落在了一起,表体远远看上去,似乎是幅中国风水墨图,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贴就的,呈现一种极有质感和层次的灰黑色,当中是镂空的哑黑色装饰物,又是种很现代很冷淡的风格。 整座建筑都倒映在它跟前的那片不规则形状的水池里,沿着水池两边修了进馆的路。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入场了。 “出来给你打电话吴叔。”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