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他的目光已经称不上友善,也称不上信任了。 苏秋高也许是自觉得对不住皇上,于是站在了远处,拜道:“皇上移驾吧,外面人已经杀红了眼,皇上不如不如暂避此乱局。” 皇上没有答应他走,而是望着他,说:“连你也不与朕站在一起了。” 苏秋高无奈辩驳:“皇上有些事情是大势所趋,并非人为所能左右。” 皇上一动不动。 苏秋高再次劝道:“皇上,别赌气,避一避吧。” 皇上失望至极,终还是接纳了他的进言,起身准备暂避。 芙蕖默默按住了皇上的肩,令他坐在龙椅上,不得动弹。 皇上询问的看向她。 芙蕖眼睛里凝起了冷意。 就在半刻钟前,谢慈接刀的时候,凑在她的耳畔嘱咐了一句话:“那人是个缩头乌龟,既挑出这么大的事端当做掩护,必不敢堂而皇之在众人眼前动手,你待会替我盯着,谁要带皇上走,谁多半就有问题。” 谢慈是临时交代的这句话。 说明他也是临时才想到这一点。 而这种话,当他说出口的时候,按照芙蕖对他的了解,他一般是已经锁定了怀疑的对象,只等最终的确认。 竟然回事苏秋高。 前后一思虑,倒也不是没有端倪。 苏戎桂的枕头风没那么好吹,但如果那人是他信任且亲近的骨头,倒不是没有可能,而且说出来,也更合乎情理。 可是,苏秋高,他为什么呢? 他又图什么? 芙蕖侧头对皇上说:“此处才是最安全的,皇上您最好不要动,宫里现在四处都乱的很,谁知道一踏出门去遇到的会是什么?” 苏秋高始终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末了一声叹息,道:“罢了。” 当芙蕖对一个人起了疑心,脑子里所有事关此事的记忆,一股脑的都翻涌了出来。 苏秋高。 他的身世,苏戎桂的庶子,南秦进献美人所生。 他是太平赌坊的常客,不好赌,却喜血腥的斗场。 他曾与姚氏的女儿定下过婚约。 芙蕖皱眉狠狠的摇了摇头。 她所知道的这些东西还是太少了。 芙蕖挣扎在自己的纠结中,无意中一抬眼,却正对上苏秋高的眼睛。 苏秋高静静的望着她。 饶是芙蕖见惯了大世面,那中似蛇一般眼神也足以令她浑身一颤。 后背猝不及防的淌下冷汗。 芙蕖犹记得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一亩香的暗场中见到那些不堪入目的蜡人。 果然是他,芙蕖再不怀疑。 心里有了笃定,芙蕖反而又有了一种迎头而上的潇洒。 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个缩头乌龟而已。 苏秋高上前一步:“陛下执意不肯移驾?” 皇上全然未觉:“移驾,去哪呢?” 苏秋高:“皇上当真不觉得此处危险吗?” 皇上环顾四周。 正如芙蕖所说,朝晖殿中虽然清净空旷,但却一眼便能揽括所有,明镜司霍春雷带来的人,早已各自找好了地方藏着。他如今若是擅动,才是最不安全的。 芙蕖忽然卷起舌头,吹起了口哨。 韵律悠长,传到了门外。 正在缠斗中的谢慈行动不着痕迹的顿了一下,侧耳边听边闪,余光瞧见霍春雷人已经走出了一半,他凌空而起,踩着城防营的黑甲,起落间,追近了距离,踢出一截断矛,阻了霍春雷的步子。 霍春雷料到他也许是有话要说,于是权衡之间,仍旧停住,等他一等。 谢慈隔着距离,传音到他耳边,说:“绕道去苏府,带苏家嫡女苏慎浓进宫,她很重要,务必拜托。” 霍春雷不解内情,却不及多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朝晖殿内。 苏秋高出声呵斥:“你在与谁传递消息?” 芙蕖吹完了口哨,得到了一声短促的回应,放下了心,对苏秋高说:“与你无关。” 苏秋高其实并不是真的在意她与谁传信,毕竟想也知道。 M.dAojuhUisHou.coM